夜晚整装完毕,便踏出院子往黎氏的院子走去。
虽已是过了年,天不见回暖,依旧是枯枝残叶挂枝头,天地间一片萧瑟之态,墙角里甚至还有不见阳光并未化去的积雪。
伸手裹了裹大氅,夜晚脚步从容,徐徐前走。冬晴跟在后面,手里还有提着那盏琉璃四角花中四君子灯,似雪的眼睛一直在那灯上直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儿个因为是黎氏邀请了诸多的夫人前来做客,因此正院的大厅里坐满了人,真是花团锦簇,金玉成堆,好不热闹。这其中正有夜晚正想着法子想要接近的族长夫人,族长夫人坐在上首,默默不言。大厅里也是寂静无声,严喜双手捧着圣旨,身姿挺拔的立在门前正在等着夜晚。
此时瞧着夜晚走了进来,忙笑着迎了上去,众人看着天子跟前第一得意的大太监,居然这样对着夜晚和善,众人的眼神便格外的意味深长。黎氏的脸上便有些阴晴不定,夜晨立在黎氏身后,纵然是沉稳如山的性子,此时也有些按捺不住,她就想不明白夜晚究竟什么地方好,居然能让孝武帝几次三番的看重,自己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却也没见他多看一眼,如何能心平?
“二姑娘。”严喜笑着上前打招呼。
夜晚皮笑肉不笑,缓缓地压低声音,只有二人能听得到,“哟,不敢当,莫非是我眼花了,总觉得你似一位故人呢。”
哟,二姑娘还真生气了。严喜笑米米的低声应道:“二姑娘,出门在外的不是图个方便,哪有大张旗鼓的到处宣扬自己身份的,忒没趣。”
“是啊,是够没趣的,这会儿笑话也看进了,我好好的一张淑女脸皮也被你们主仆揭穿了,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就是要一盏破灯笼吗?给你就是了!”夜晚故意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按照夜晚在慕元澈跟前一贯的表现,这样的她才真实,若是太虚伪了,抬折腰了,反而令人瞧不起了。
想着慕元澈大约是让严喜有试探的缘故在里面,夜晚是个好戏子,所以深入其中。只有把自己真的当成戏子,才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慕元澈那样狡猾的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瞧您这话说得,真性情好,真性情好。”严喜堆着一脸笑,心里琢磨着这个夜二姑娘眼前是不能得罪的,这家伙小心眼啊,万一以后真的飞上枝头,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谨慎谨慎,方能驶得万年船啊。
“好什么?不过是平白的被人看尽笑话了。”夜晚毫不相让,伸手拿过冬晴手里的灯笼,一把塞进严喜的手里,转身就要走。
严喜顿时觉得头大,这太有脾气的,真是让人真心难伺候啊。
“夜晚听旨!”严喜只好直接搬出圣旨了,好看的小说:。
夜晚愤愤的瞪了严喜一眼,这才跪了下去,行了大礼。就听到严喜一长串的之乎者也,四六骈句的死家伙了长长的一通。废话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皇帝要收回给夜晚的灯笼,但是为了补偿夜晚,特意送了夜晚一箱子惊奇玩意。
夜晚理解的很透彻,也就是皇帝不要脸,出尔反尔,送人的东西又要回去。但是为了维护脸面,又送了十倍的东西来补偿。
“二姑娘,这东西都在箱子里,您回去后好好地赏玩,这灯笼奴才可带走了。”严喜瞧着夜晚紧绷的脸,忽然有种头皮发麻浑身冒汗的赶脚。
“你看,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公公贵姓。”夜晚笑米米的问道,声音很是柔和,童叟无害。
“奴才姓严单名一个喜字,当不得贵姓,当不得贵姓。”严喜嘿嘿傻笑,嘴角都有些僵硬,越来越能体会,越来越能赶脚到王子墨大人的憋屈了。严喜觉得还是王子墨大人更胜任来夜府传旨的活计,只可惜王大人还在跟皇上怄气,称病请假,可苦了他了。
“原来是严公公,失敬失敬,这灯笼能给我看最后一眼么?”夜晚满脸忧伤十分不舍,瞧着怪让人觉得心疼的。
严喜实在是不愿意给夜晚再看看,脑海中突然想起上回夜晚那么一松手,那奢华金贵皇帝陛下一眼瞧中的孔雀步摇就被摔到了地上。万一要是这姑奶奶,手一松,哗啦,灯笼掉地上了,他的脑袋也该落地了。
想到这里严喜用力把灯笼抱进怀里,装作糊涂的说道:“二姑娘,这大冷的天,奴才抱着您看看就得了,要是冰了您的手,做奴才的可当不起。”
夜晚嘴角一僵,“公公这是怕我做什么不雅的事情吗?”
“不敢,不敢,哪能啊。”严喜额角都冒汗了,想他堂堂的天子跟前第一得意威风八面的大总管,什么时候这样委委屈屈的跟人赔笑脸了,便是甘夫人见了自己都要客气三分呢。真是信了你滴邪,这个二姑娘果然邪门。
“我瞧您很敢呢。”夜晚冷了脸,她明白严喜这个人,这个人说不上大善大恶,一切以慕元澈的喜好为前提。如今慕元澈对自己态度不明,严喜这个老狐狸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无端立敌的。夜晚想了想,忽儿低声跟严喜说道:“戏弄别人这么久,大总管,小心夜路走多了撞了鬼。”
严喜的嘴角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