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止步,就地休整两日,然后下山,”走过了山脊,來到一处较为平坦的避风之处,管铮一抬手下令道,
走过这条长长的山脊,已经花去了三天的时间,三天里,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在山脊上向前蠕动着,沒错,就是蠕动,沒有人敢迈开步子走,只有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捱着,
白天赶路,夜间则是一个紧挨着打着盹,每人敢真的闭眼睡觉,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滚落下山脊送了性命,这三天,现在回想起來,都让士兵们包括管铮,打心里觉得不寒而栗,相信沒有人会愿意再这么走上一回,
眼下一听都督下令全军休整两天,士兵们都雀跃不已,他们鼓起身上最后那丝力气,四散开來砍伐着树木,搭建着灶台,士兵们决定,美美的睡上一天,然后再好好的吃上一天,一棵棵手腕粗细的树木很快就被砍伐了过來,在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帮忙之下,一座散发着树木清香的小木屋,再次出现在了管铮的眼前,
忙活了两个时辰之后,士兵们的营地终于搭建好了,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在军帐左近埋了一些削尖了的竹签,用來防备一些野兽而已,士兵们太累了,以至于很多人嘴里咬着半块冻得能砸死人的大饼,就那么在帐篷里昏昏睡去了,
一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士兵们才先后出了帐篷,饱睡了一日夜,他们消耗掉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该是好好犒劳犒劳五脏庙的时候了,
士兵们抓起地上的积雪,胡乱的在脸上擦拭了几下,随即提刀执枪的就各自向密林里摸去,连续几日的高强度行军,他们现在迫切的需要肉食來补充那消耗掉的体能,
密林里的野兽,很快就被士兵们抓到了不少,一只只的野鹿,一只只的山羊很快就被洗剥干净,架在火堆上烧烤起來,士兵们一边向上撒着盐巴,一边在那里往火堆里添加着柴火,很快,一阵阵烤肉的香味,就在林子里飘扬开來,
就着锅里的米饭,士兵们在那里大快朵颐着,经过管铮的特许,每个士兵还分到了一小碗烈酒,吃饱喝足之后,士兵们也显得精神奕奕起來,
在营地四周放了岗哨之后,士兵们再次钻进了帐篷,裹着被褥再次进入了梦想,明日,他们就该踏上下山的道路了,出了这座高山,迎接他们的就是邺城,还有那些曹兵,对于很多人來说,这一觉或许会是他的最后一觉,
“小心前行,斥候注意四周曹军的探马,一有发现,立即格杀,”顺着山道一直向东走着,很快管铮就发现了横在两山之间的壶关,因为临近曹军的关隘,管铮显得愈发的小心起來,走在高山山顶,俯瞰着脚下的壶关,还有那些进进出出如同蚂蚁般大小的百姓,管铮压着声音下令道,
“今日,距年节还有几天,”走到半山的时候,管铮忽然冲魏延等人问道,
“今儿是腊月二十九,明儿就是年三十了都督,”魏延将刀鞘从腰间解下,细细的数了数上面的划痕,对管铮回到,
“哈,不知不觉,我们居然在山上爬了快一个月了,真不容易啊,传令,今日在山上扎营,我们提前将年节过了,明日午夜,对邺城发起攻击,”管铮摸了摸下巴上那有些茂密了的胡须,对左右下令道,
“呵呵,是啊,真不容易,好几次麾下都以为自己走不出那座山了,”魏延深有感触的在那里苦笑道,
“不过,都督,你蓄须的样子,很男人,”魏延瞅了瞅管铮下巴上的胡子,深以为然的说道,
年节,管铮他们是在山上提前过的,人人都在那里捧着酒碗互相说着吉祥话儿,可任谁都看得出來,彼此之间那笑容,是有多么牵强,过了今夜,明日就要和曹军兵戎相见了,邺城,曹操的都城,守卫在内的士兵,一定是曹军精锐中的精锐,又有谁敢说,明日不会成为他來年的祭日呢,
酒,士兵们喝了不少,喝多了,哭也好,笑也罢,总归是沒人笑话的,大战之前心里负面的情绪,总是要找个渠道发泄一下的,所以管铮也沒有去阻止这些士兵们酗酒,而是派出亲兵,替代那些士兵担任起了岗哨的职责來,他想让这些士兵,卖命之前肆意一回,
夜深人静之时,除了帐篷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之外,偶尔也会有几声抽泣的声音传出來,士兵也是人,他们也会害怕,害怕这一去,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害怕这一去,就再也回不到家乡,管铮裹着斗篷,站在雪地里久久不语,他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这些士兵还能剩下多少,他不知道,班师之后,自己是不是有勇气去面对那些阵亡将士们哭泣的亲人,
“开拔,”简陋的大营里,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次日黄昏,随着夜幕的降临,魏延紧了紧铠甲,一声长喝宣布了战事的临近,
因为今夜要守岁,迎接新的一年,所以沿途经过的小镇,村庄无一不是张灯结彩,偶尔大户人家门口燃响的几声爆竹声,宣告着年节的降临,
大军经过的脚步声,并沒有让那些忙着过年的人们产生哪怕半分的好奇,打过年的,谁还会去在意外面的事情呢,都窝在家里小酌个几杯,盘算着來年该找个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