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良隽是个既冷静又自负的人,最受不得别人的鄙视,图洛格最了解他父亲的为人,如果正面跟他商量杀掉陆锦湘,他一定不为所动,会想出一切理由来反驳他。就算抛出武恩念那套“舍车保帅”的说辞,依他爹这个一直愚忠的老顽固性子,也会冒死替西越国利益着想的。
图良隽的面容在逐渐长霜,最终,拿在他手里的瓷杯被他捏个了粉碎性骨折。“老匹夫,欺人太甚!”
图洛格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摆着同情的表情。被儿子怜悯,图良隽的火蹭地上来了,眼睛瞬间涨红,一挥手,桌上的茶壶等物件,一个不剩,全体逃离,骨碌碌滚到地毡上。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抽出腰间佩剑向后帐走去,嘴里说道:“一会儿派人快马加鞭,把这小丫头的尸首给我送回去!”
傻子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帐篷顶上的陆楠和春兰实在没办法继续犹豫下去了,在他把东西划拉到地上的一瞬间,便拿出匕首将帐子顶划开一道大口子,直接跳到了陆锦湘床前。
已经在瑟瑟发抖的陆锦湘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两个人吓得惊叫出声,陆楠很满意自己带来的音响效果,这才是一个孩子该干的事儿。
冲过来一把将锦儿搂在怀里,说道:“锦儿别怕,我来救你!”
春兰这回可一点儿不手软,当初营救武绣兰,她的一个心软,将大家至于险境的事,她记一辈子。图良隽的一只脚刚迈进后帐,那两个看人的婆子已经停止了喊叫,身首分离,春兰的剑尖上还滴着血。
二人得手后并不停留,春兰凭着记忆,一剑划向身边的帐篷,如果没记错,这个地方是两个侍卫中间的空档儿。
厚厚的毡布随着剑尖划过,豁开了一条大口子,春兰一摆手,陆楠夹着锦儿便从那里冲了出去,春兰也紧接着冲出去。
图良隽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见春兰要往外钻,大喊一声:“欺人太甚!”拿剑便朝春兰刺去。春兰的速度够快,后衣襟还是被划了个口子,露出里边天蓝色的中衣,好在没伤到皮肉。
陆楠胳膊下夹着锦儿,和春兰一前一后从大帐的裂口处冲出来,守帐篷的人并不在,因为他们刚刚都听见了帐篷里的动静,都奔着帐篷口冲过去了,让陆楠三人钻了空子,。她们还没来得及庆幸呢,便有人发现了她们,围追堵截的人就过来了。
图良隽提着剑也从帐篷破口处钻了出来,见他的人都围堵过来,便喊道:“格杀勿论!”
刚刚跟着父亲一起钻出来的图洛格吓得一哆嗦,赶紧拉了拉他爹的袖子,说道:“爹,就这样弄死她们太便宜了吧,您就不想给陆家点颜色看看?”
“好!等下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遂冲着围堵的人群喊道:“抓活的,留口气儿就行!”
不知怎地,他的这句话听在陆楠和春兰耳里,比那句格杀勿论还?人。陆楠一边躲避追兵,一边还要护着锦儿,春兰护在锦儿的另一侧,怕人伤着她。没跑出多远便无路可逃了,虽然寡不敌众,也只得硬着头皮开打了。
形势非常不利,陆楠抽出锦儿的腰带,把她往身后一背,用腰带绑在自己身上,打了个死结。两只手总好过一只手。春兰看了她一眼,自动挡在锦儿身前,与陆楠背对着背,准备与围上来的人群拼命。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围着陆楠和春兰的人群中,有一半的人悄悄退了出去,让二人压力顿减。陆楠和春兰并未看见吹哨之人,但是不管是谁,她们都是要感谢他八辈祖宗的。
正在观战的图家父子看向吹哨的黑衣人,图良隽皱起了眉头,图洛格却似乎松了口气。图良隽下了令:“上!”剩下的人便提着各自的家伙冲了上去。瞬间喊打喊杀声响成一片,从旁边已经看不到陆楠和春兰的身影,完全被包围了。
虽然只剩下一半的人在围攻二人,那也受不了啊,再说陆楠身后还一个小累赘呢,虽然她不哭不闹不扑腾,可是也很重的。很快,二人便有体力不支的倾向。
忽地,那名观战且叫走了一半人的黑衣蒙面人加入了战团。奇怪的是,他打的是围攻的人。更奇怪的是,被他打了的人都急忙躲闪,并不还手。陆楠和春兰来不及多想,便顺着他开出的道路,冲了出去。
这些围攻的人被黑衣人打蒙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只听图良隽洪钟一样的声音吼起:“所有人听令!”
大家都看向他,只见他的手中高举一块带着黄色穗子的金牌,众人呼啦啦全都跪下了,包括那名黑衣蒙面人。
图将军冷眼扫视一圈,发出了冰冷的号令:“我命令你们所有人,去追逃犯,不许放人下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违令者,斩立决!”
黑衣蒙面人听了命令忽地抬起头,禁不住一个哆嗦,面对那块不能反抗的金牌,他只好跟众人一起,应下之后立即执行。
众人得了不许放下山的命令,便都绕过陆楠和春兰,截住了下山的路。这回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了,好在有些人并不使力,只拦着她们不许下山。打着打着,陆楠三人便被迫往山顶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