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的模样让许义一愣,难道李商隐有了什么发现?赶紧将手中的牛肉放到一边,用袖子在嘴巴上一抹,急道
“李兄是看出什么不妥了?”
李商隐拿起记录,仔细的比对了番,不解道
“不妥倒没有,只是这次记录从皇宫里面出来,不仅没有少反而多出了一些。”
“多出了一些?”许义愕然道。
李商隐忙解释道
“史官们记载的第一手史料是编辑史书的重要依据,但是在进行汇总编纂前,都必须要送到皇宫中,由一个专门的部门叫‘内务司’的进行审查。将里面一些可能对皇室不利的记录删除掉。因为太史们记录的史料在送入皇宫前都会命人重新眷写,我当时作为国子监的监生,恰恰帮助眷写过这一部分,刚才随手一翻,看见其中不仅没有少,反而多出来了一些,所以奇怪!”
许义心中释然。他忙问道
“李兄还能看出那些是多出来的吗?”
李商隐摇头道
“抄书是半年前左右的事情了,我也不能详细记得多少,但是这几段分明是不曾有的。”
李商隐一面说,一面从手在几本书上做出标记。许义定神一看,他所指出的部分正是关于崔敏的。李商隐一面标记,一面道
“这一段说惠妃是崔氏宗亲。但是惠妃是否真是崔氏直系血亲是有疑虑的。当年我在抄写时,分明记得惠妃是十四岁后方被崔家人找到,进入崔家。这部分现在已经被删掉了。而改写成惠妃是在崔家从小长大。又看这一段,写齐王殿下出生时间地点非常详细,但我在抄写的时候却记得那部分一直很模糊,根本没有准确的描述。还有这一段,惠妃娘娘的死因写的也明白无误,可是当时的记载也是模棱两可————”
听着李商隐断断续续的说着,许义忽然道
“李兄真是好记忆,将惠妃娘娘的一切都记得这么清楚!”
李商隐一笑,答道
“也就只记得惠妃了。惠妃娘娘能文能武,是宫中少见的奇女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小时候因为家道原因,一直寄养在崔家。所以对惠妃娘娘分外上心。也因此,在抄书的时候,对惠妃娘娘的事迹更加留心。”
许义点点头。他直觉李商隐说的都是真的。但若是如此,就说明是内务司中有人要刻意重述惠妃的出身。那些被改写的部分将惠妃出身可能的问题都给掩盖了过去,换上了一个大家都理想的样子。这样看来,此人对惠妃是没有恶意的。另一个方面,若惠妃是在十四岁才进入崔家,那么十四岁以前就完全是个空白,在理论上也就有了和李林甫相识的可能!
磨延缀立几口吃完了牛肉,看见李商隐和许义在那边窃窃私语,走过来笑道
“小娘你可有了收获?”
许义想了想,笑道
“完全没有。我本来还想找点长安天元年间到现在的商务贸易往来记录。竟没有这个。”
说这话的时候,他注意着李商隐的神色。结果李商隐脸色毫无变化。许义起身笑道
“刚才又听李兄说这些记录都被改过一次了,再看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我们还是走吧。”
“早说嘛,耽误我们时间!”磨延缀立不满道。
看着二人要走,李商隐也站起身来,忽然有些犹豫道
“我有一事想拜托许公子。”
看着李商隐怪异的神采,许义心中已然猜出几分,只得道
“李兄但说无妨。”
“怜儿姑娘于我大恩,我终生难忘。只是一别之后,再无见到怜儿姑娘倩影。做的曲词二首,想请许公子转交给怜儿姑娘。”
许义哭笑不得,他早听出李商隐对怜儿姑娘的情深意浓,只是阴差阳错,他爱上的是一个不该爱的人。只得接过锦书,道
“李兄放心,我一定会转交给怜儿姑娘的。”
李商隐大喜。
磨延缀立自然明白怜儿的真假,此时在旁怪笑道
“怜儿姑娘绝绝是人间少有尤物,令人称赏。李兄眼光独特,相信怜儿姑娘一定也会对你另眼相看。”
李商隐羞射的脸红了。许义却是狠狠的用手拧在磨延缀立的腰部,咬着牙道
“磨延王子,你要是不说话一定会长命百岁!”
磨延缀立想惨叫却不能惨叫的模样让许义心中稍稍爽快了一点。
离开国子监,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到长安城了。天空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帐篷般,笼罩着无边的原野。点点繁星点缀在上面,让漆黑的夜多了一些光芒。
两人慢步徐行在汾河边上,磨延缀立道
“你觉得李商隐说的有没有问题?”
许义摇摇头,道
“应该没有问题才是。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打探惠妃消息,其次李商隐不过就是国子监的一个监生,我不觉得他能够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磨延缀立也点头道
“这倒也对,只是刚才他对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