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拓跋焘就带着冯丽回到了鹿苑 。
锦华小筑。
“怎么又是这个?”行了艾灸,宫女便为冯丽呈上了精致膳食。
宫女见她面有不耐之色,忙解释道:“太医们开的食谱里每天都有这玉酿子贺汤。”
冯丽大病不愈,本就没什么味口,见天天吃这个,不由的埋怨道:“太医们成日和药打交道,食谱怎么能让他们出?”
宫女不敢怠慢:“娘娘,药食同补有益娘娘凤体恢复啊。”
冯丽接过密色汤碗,细细饮了一口。药食同补是拓跋焘吩咐的,想他带她回来这半月,又是精挑太医,又是特设专属御药司,守着她的病常常彻夜难安,人都憔悴了许多,她又怎能忤逆他的吩咐。
宫女见她乖乖饮过汤,高兴的呈报道:“明日迎春宴的朝服已经备好,一会还请娘娘试穿。”
“知道了。”冯丽奄奄的应了一句,眼见着坐褥期已满半月,身体也恢复了许多,春日以渐自来临,但冯丽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如果澈儿还活着,此时已经是个足月的孩儿了。
想到这个,冯丽泪噙了眼眶。
“我这是在悔吗?”冯丽自问道,但她明白,她只是在伤心,没有后悔,在这风云变幻的深宫中,人人都处心积虑的明争暗斗,就算是一个智勇过人的人都很难平安的活着,更何况一个肢体不全的人。
虽然拓跋焘已经对外召宣澈儿因病早夭,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冯丽心中始终哀伤难抑,澈儿生在帝王家。还没享受过帝王家的尊荣富贵,就先承受了帝王家的沉重压抑,想来自己即选了帝王为夫,必然也是要学会担当的。遂收起所有泪,唤人前来试衣。
紫缎织金绫的锦服,八十一朵牡丹大小各异。争奇斗艳,穿在冯丽高挑纤细的身上,着清丽与富丽为一体。
“明日几时入宫?”冯丽久局鹿苑,明日是她生产以后第一次入宫参加宴饮。
宫女一五一十的回道:“皇上特别吩咐让娘娘休息足了,辰时再动身,路上带些细软热食。这样就不必担心耽搁了午膳,路上慢慢行便是。”
“知道了。”冯丽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拓跋焘向来细心至极,只是冯丽不知明日见了那些妃嫔要如何应对。
“娘娘。”宫女见她神不守舍,又提醒道:“暖床已经备好。该引经推拿了。”
冯丽应了宫女的话,卸下繁复的朝服,随宫女进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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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出新芽,春风送微暖,转眼见,平城已是春临大地了。
御花园畅春苑里一片热闹,编钟丝管声妙音相交,飘飘缈缈,绕着宫殿楼宇传遍初春的林苑。
“左昭仪娘娘到。”冯丽妙影翩阡,裙袂飞扬。
可惜再美的华服也掩不去她心中的哀恸。
“听闻妹妹痛失爱子。本宫也十分哀伤。”赫连皇后亲手挽起行礼的冯丽,爱怜的对她道:“今日见妹妹神色憔悴,更是担心,妹妹你还年轻,万不可让郁节之气伤了身,一定要好好休养。”
冯丽恭敬的回了礼。
赫连皇后拉住冯丽的手,哀婉道:“想你我是经过丧子之痛的母亲,这份苦本宫能体味,所以更是担心妹妹身体,其他书友正在看:。”
虽知她不过是客套的慰劝几句,冯丽还是心头难过。颤了唇忍着泪回礼道:“有姐姐挂念,妹妹已经很安心了。”
其他下位者哪敢插话,都只应着声劝了几句冯丽。
冯丽收泪住,微微露了笑,这些个妃嫔哪个不是表面上关切,心里边暗喜。宠妃本就不着人喜,更何况是独宠专房的冯丽。
自打决定同拓跋焘再回来,她就知道要面对各种叵测的人心,所以心里再难过,也要在人前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也是冯丽此行的目的。
虽是迎春宴,但因为左昭仪丧子不久,礼乐司的乐手们也只敢挑些安宁淡雅的宴乐伴席。
冯丽倒是很喜欢这样的乐曲,让她阴郁的心绪有了半丝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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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散后,冯丽与拓跋焘同辇回鹿苑。
“今天的宴乐不错。”拓跋焘早看出她面上难有的晴色。
冯丽早知道今日奏乐全是为了应和她的心性,拓跋焘的心意让她心里更暖了几分,嘴边沁出笑意,柔柔看了拓跋焘道:“还是你知道我的心。”
拓跋焘搂她入怀,嗅了她泛着淡淡药香的发丝,宠溺的笑道:“如是喜欢,明日再到礼乐司习乐练舞吧。”
冯丽这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她忘记了自己还有舞乐这项爱好,而他却始终记着。
见冯丽微愕,拓跋焘拉起她的手覆于胸前道:“欣许能让你开心些。”
冯丽感到他掌中传来的暖意,靠在他胸前,入春那么久,今天才有了烂漫之感。
拓跋焘伸手掀帘下令道:“取道南门进鹿苑。”
冯丽抬头,汪了暖意的美眸有不解之色。
拓跋焘嘴角漾起温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