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恻隐之心
天渐渐黑下去,铜鼎的火光将驿站照得通明。。
冯丽昏昏沉沉躺在敞开的棺木里,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寂静得只有风吹屋檐的声音,她依稀听到有人恭迎皇上的声音。
棺边传来踱步声,轻巧而坚定,冯丽听得出,来者是拓跋焘。
“希儿。”感到他温暖的大手拉起了她冰冷僵硬的手。
接着听到他猛的一串咳嗽声,冯丽心里一揪。
一旁的宗爱道:“皇上的病来势匆匆,太医让您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就交由罪臣吧。”
拓跋焘的声音因为咳嗽而哑暗了许多:“朕倒是宁愿就此病死,也好随他们母子一起。”
“皇上。”冯丽也不知道宗爱说这番话的时候是跪是站:“您乃一国之主,您龙体康健是关乎魏国国运的大事啊!”
拓跋焘冷笑着自讽道:“中年丧子乃人生大悲,朕今日不但中年丧子,还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你让朕怎能不病?”
“皇上……”宗爱想要劝,但又无从说起。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希儿的事太过伤朕的心,所以朕想快快平息伤痛,明日就让她入土为安吧。”拓跋焘抚着棺壁一阵叹息。
宗爱会意的看了看棺木,拓跋焘把冯丽死的消息封得滴水不露,整个驿站方圆数十里都布下了暗卫,现在却在冯丽面前说什么想要快快平息,很明显他是故意放松冯丽的警觉,宗爱由此更能断定冯丽没有死,其他书友正在看:。
“希儿。”拓跋焘对着棺中人道:“朕好恨你,恨你为朕带来了美梦,最后又亲手将这撕得粉碎!你为什么要这般绝情?”
他一句一咳,听得冯丽心如刀绞,接着他放开了她的手。。冯丽心里顿感失落,他拉她的手,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了。
她想哭,但假死丸的巨大 药效束得她周身不得动弹。
“皇上,您对娘娘的丧事还有其他安排吗?”宗爱扶着拓跋焘沉沉的身体,近看拓跋焘,他不仅面有倦容,两腮还因咳嗽而略带浮肿。宗爱知他一向注意休歇调养,想来这一次是真被伤了心。
“宗族陵里随便找个地儿吧。”拓跋焘的话说了极其随意:“最好让朕见不到,免得又会想起她和澈儿。”
冯丽顿时伤心欲绝。
宗爱也感叹这对有情人,彼此之间明明爱极,却用尽办法去伤害对方。
“都回宫吧。”拓跋焘对下人们道。
于是宗爱心领神会的在棺木面前问:“皇上,只留一个执事太监会不会太少了?”
“你忘了太医的话了吗?”拓跋焘的声音提得略有些高,仿佛在提醒冯丽太医说过的“妖障”之说。
“老奴多嘴,老奴多嘴!”宗爱跪地请罪,心里却是欣喜的。因为从拓跋焘的周密布属中,宗爱能够确定冯丽是活着的,不管以后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拓跋焘带着随从离开了,驿站里静如死水,冯丽只听得到远处传来柴火燃烧的劈啪声。
随着时辰的推移,假死丸渐渐失去了效用,待到冯丽周身都能动时,正好是午夜。。
她睁天双眼,发现自己锦裘裹身。周围很安静。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不想才抬起头就看到小太监正守在灵前上香,忙趁他没看见躺回棺里。
冯丽凝神想了想,用手拍了拍棺壁。
“是谁?”小太监警觉的问了一句,毕竟是夜半三更守着一具女尸,他心里也还是有些发毛。
冯丽不动,小太监也不敢过去,只一动不动站在棺木前。眼里充满了不安的揣测。
许久,他才转身到铜炉去取暖。
冯丽趁他转身之际,起身拿过灵堂上的烛台,那烛还燃着火,差点点着了她身上的锦裘。
把烛台藏到锦裘里,冯丽又拍了拍棺壁,然后捏着喉学了一场极像极像的猫叫。
尸体最惧野猫,棺里躺着的可是昭仪娘娘。万一引起尸变,小太监可担不起这个罪。他也顾不上害不害怕,急奔了起来,冲到棺木边,却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骂了一句:“死猫!”说着就转身四下环顾寻找猫儿逃循的痕迹。
冯丽趁势而起,举起烛台砸向小太监,小太监一口气不上来就晕了过去。
冯丽即刻起身,看了看四同,果然如拓跋焘所说,他就只留下了个太监为她守灵,想来她杀了他的儿子,又用最无可挽回的方法离开了他,他定是恨透她了。
想到往日二人的种种恩爱,冯丽眼泪蒙了双眼,不爱又岂会生恨,如今离开了这里,她的后半生又会怎样的一场悔愧交加?
但她已回头无路,剥下小太监的衣服换上,。
刚才烛火差点儿点燃锦裘,冯丽就想来火烧驿站这个点子,这样他们就要花上好一阵子才能发现昭仪娘娘不见了,也好为自己逃匿找时间。
她用锦裘裹了小太监,慌忙中,也不顾自己还在月子中的身体,用尽力气将他搬进棺木,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