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臻久久未曾出声, 沉默的盯着床边悬挂的香囊。
程守忠以为他喜欢昌泰帝的旧物......其实也没错。每次传出他身体不适的消息,程守忠都会送来些昌泰帝曾经用过的物件。
虽然被称作旧物,但绝不会有磨损的痕迹。
除去昌泰帝最心爱或有非凡意义的物件, 只有来历稀奇, 仅用过几次,连昌泰帝身边的人都会觉得弃之可惜的东西, 才会再送到唐臻的面前。
比如床边悬挂的香囊, 据说曾是烈宗的第一位太子, 成宗的嫡长兄用过的旧物。以当年江南所制最好的孔雀缎所制,点缀数枚宝石和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原本是烈宗的皇后送给儿子的生辰礼。
哥哥舍不得用的香囊,传到弟弟手中, 依旧因为主人过于珍惜,难见天日。等到当时还是普通皇孙的昌泰帝有幸被选中, 进宫陪伴成宗, 这枚香囊再次换了个主人, 还是难改不见天日的宿命。
唐臻却不一样。
他也喜欢这枚香囊, 亲自将其挂在床边,日日夜夜,只要抬头就能立刻看见。
从前每次见到香囊,唐臻都会想到昌泰帝, 如今......
他平静的转过头,看向陈玉, “香囊, 赏你了。”
“殿下?”陈玉大惊失色, 他不仅知道香囊的来历, 更是亲眼见到太子对这枚香囊的喜爱。
“你不喜欢?”唐臻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陈玉面露犹豫, 眼角余光却放在岑威的身上。
殿下是因为昌泰帝才会格外喜爱这枚香囊,如今突如其来的厌弃,自然也是因为陛下。
岑威还在,他连劝说的话都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
然而唐臻没给陈玉任何犹豫的机会,他的目光只在陈玉的脸上停留一瞬,然后看向岑威,“孤没有心事,香囊赏给你。”
有所犹豫,牵肠挂肚,才叫心事。
没等岑威开口,陈玉立刻抬手抓住香囊,迫不及待的道,“我喜欢!殿下!我喜欢这个香囊,赏给我!”
岑威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陈玉小心翼翼的觑着太子的脸色,眼疾手快的将香囊放入胸前的位置,妥帖收好。
他知道太子和陈玉话中有话,所言绝非仅是香囊。
难道太子殿下的沉郁与香囊有关?
可惜此后用膳,无论是面无表情却怡然自在的太子,还是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陈玉都守口如瓶,没透露任何有关于太子的事。
岑威见状,明知道他们不想说,更不好明目张胆的问。他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现,继续说在贵州的见闻,起码能令太子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褪去些。
因为突然出现在宫中的岑威,吸引唐臻大部分的心神,福宁宫后殿的氛围几乎与平日没有差别。
陈玉见太子的模样还算正常,捏着香囊犹豫许久,终究没有提起昌泰帝。只是找了个借口在东宫留宿。离开福宁宫之前,他特意在寝殿的角落多点了几根蜡烛。
事实证明,陈玉的担忧没错,可惜也没用。
心中有所惦记,他睡得极不踏实,翻来覆去,睁眼数次,依旧是深更半夜。
依稀听见门外有走动的声音,陈玉立刻睁开没有任何睡意的眼睛,翻身而起,掀开床帘,直勾勾的盯着房门的位置,做出侧耳聆听的动作,不知不觉间眉头紧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今夜怎么......这么黑?
陈玉等待许久,没再听见任何异样的声音,只能承认,他是因为过于担忧,心神恍惚,错将风声听成脚步声。
他原地坐了会,依旧连距离床边只有几步之遥的矮桌都看不清,心中的烦躁终于达到顶峰。
半刻钟之后,陈玉穿戴整齐,举着灯笼,带着随从,快步走在既没有月色也难见星光的宫巷中。抬头望去,只有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和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