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平头马车驶到阳门街尾时, 往右拐去。
萧燕飞忍不住透过窗户往后头柳皇后所在的那辆青篷马车看了看,直到马车完全转弯,她才又坐了回去。
她笑得乐不可支, 唇畔那对梨涡生动可爱,勾人得很。
顾非池信手放下手中的玄色鬼面, 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涡,轻笑道:“好玩吗?”
好玩!萧燕飞笑眯眯地直点头,兴致勃勃地点评道:“皇上和武安侯肯定投契得很,都喜欢‘吃软饭’!”
这君臣俩在对原配的问题上,还真是出奇的相似的。
只不过,武安侯多年牙口一直不好,要长时间吃软饭, 所以多少还是收敛了点;不像皇帝,一朝飞黄腾达, 直接就把原配一脚踹开,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曾经牙口不好的问题。
说到底, 皇帝也还是靠吃软饭发家的,否则光靠他自己, 文武德行皆不足以力压其他兄弟们, 凭什么在那么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可不就是……”顾非池似想到了什么, 唇角似笑非笑地扯出一道轻嘲的弧度,“吃软饭。”
“这牙口不好的男人, 就该入赘,生下孩子跟娘姓。”萧燕飞笑道,“一边吃着软饭, 一边还要嫌饭煮得不够绵软, 就该噎死他。”
顾非池忍俊不禁, 眉目舒展:“你说得对。”
几缕金色的光芒透过半敞的窗口落在他脸上,衬得那双光影迷离的眸子漂亮得让人心悸。
“牙口不好,确实该入赘……也当随母姓。”
他的声线清冷悦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萧燕飞的心情大好,嫣然一笑:“对了,我办好新户籍了,以后我的户籍就落在城东的永济坊 。”
古代可真是麻烦,分了宗后,她这么个没出阁的姑娘就必须把户籍落在弟弟名下的宅子。
除非,是自梳、招赘,另立女户。
顾非池注视着她生动的小脸,眼底笑意更浓,很顺手地自她肩头勾起那串着红珊瑚珠子的大红丝绦。
大红丝绦缠绕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冷白的肌肤与鲜艳的丝绦对比鲜明,平白就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艳丽。
主要还是脸长得够漂亮。萧燕飞默默心道,一时被美色闪了眼。
马车忽然间再次拐弯,车厢摇晃,一时有些恍神的萧燕飞也随之晃了晃,肩膀轻轻撞上了他的肩头……
他身上那如雪落青竹般的清爽气息霸道地钻入她鼻尖。
她正要直起身,纤细的腰身被青年另一只大掌稳稳地扣住,隔着那薄薄的夏衫,他掌心的温度那么灼热……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掌上、指腹间粗粝的薄茧。
萧燕飞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调整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懒懒地倚靠在了他宽厚的肩头。
长翘浓密的睫毛在她白皙无瑕的面颊投下淡淡的暗影,温顺得像只绵羊。
马车里一时静谧无声,只有外头的车轱辘声与马蹄声不间断地传来……还有那一下下的心跳声愈来愈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萧燕飞有样学样地去把玩他发间与她这个一式一样的大红丝绦,带着几分撒娇地自夸道:“顾非池,这回幸亏我反快。”
“我就知道,皇上十有八九要叫武安侯背锅。武安侯还以为他跟着承恩公去幽州就能白捡军功,呵,蠢!”
“就凭皇上对柳家的偏爱,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军功,保管全堆在承恩公身上,他连渣渣都别想捡到。”
“可要是这一战出了任何一点问题,那武安侯就是最好的背锅人。”
所以,当承恩公和萧衍被困尚古城的消息一传到京中,萧燕飞就知道,萧衍这回要倒大霉了。
在古代,这种贻误军机的罪名,轻则流放,重则问斩,祸及三族。
无论是殷婉,还是她,以及萧烁、萧烨他们,全都躲不过。
所以,必须要尽早与侯府做个了断。
“我厉不厉害?!”萧燕飞得意洋洋地从他肩头微抬小下巴,抬眼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迎上了他柔暖旖旎的眸子。
“厉害!”顾非池抬手在她如丝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