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逸悚然心惊, 失态地僵在了那里,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萧燕飞也不着急,执壶给小郡主又斟满了果子露。
隔壁的歌伎那娇娇娆娆的说话声不断地传来:“世子爷, 您当然不怕了……但奴家可得罪不起明公子。”
“怕什么, 就是让明逸吃上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的!”柳嘉讥诮地笑了笑, “他就是个软骨头、窝囊废!”
明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渐渐地,他从混乱中回过了神。
也就是说, 刚刚他和柳嘉在隔壁春迎堂说的那些话, 这间夏荷居都能听到?
也就是说,他最大的秘密, 被发现了……
他就说嘛,让柳嘉别说了别说了,柳嘉还非要说。
哪怕再克制, 明逸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惶惶不安的目光慢慢地看向两人。
萧燕飞浅笑着望着他, 精致的眉眼弯成了月牙, 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而宁舒则是一脸的鄙夷。
明逸混身发寒,四肢仿佛不属于他自己,差点站不住。
他攥紧拳头,提起最后一口气,干巴巴地硬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死无对证, 只要他死不承认……
前方的少女笑了笑, 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说说你身上的‘鬼剥皮’吧。”
那清脆悦耳的声线听在明逸的耳里, 犹如鬼魅在他耳畔低吟。
正欲转身的明逸僵住了, 仿佛瞬间被冻结。
萧燕飞浅啜着杯中酸酸甜甜的果子露,“你身上的伤口久治不愈,请了再多的大夫,用了再多的药都没用,皮肤慢慢溃烂,剥落,伤口永远血淋淋的,渗着血液、脓液……”
“是不是?”她轻轻地问道。
样样都对。明逸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你的身上始终散发着臭味,那是一种腐臭味,”萧燕飞的语速越来越慢,伴着她不经意的轻笑声,在这空荡荡的屋子内,显得有些阴森,“而且,还会越来越臭,直到你身上所有的皮肉彻底溃烂、血肉剥离……”
明逸的身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捂住了他的左上臂。
他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无异于告诉了萧燕飞,他伤在了哪里。
明逸终于动了,慢慢地转过了身。
目光再次看向了坐在桌边的萧燕飞,惶恐的眼眸中隐隐浮现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你……你能治好我吗?”明逸又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燕飞,就像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后,突逢一线生机。
从去岁冬自北境回京城后,京城的每家医馆他都去过了,大夫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当时他高烧不退,娘为了救他,求到了宁王府。宁王给了他一些保命的药,又给他请了太医。为此,娘把明芮嫁进了明王府。但是,保命药仅仅只是保住了性命,就连太医也治不好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胳膊溃烂,皮肤连着碎肉一寸一寸地剥落,他能看到那鲜红的血肉和青色的血脉,他几乎能看到血脉中的血液在流淌,在脉动……
连他自己细看了一次后,都不敢再直视,每次都是让小厮给他包扎的胳膊。
而这位萧二姑娘仅仅只是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没亲眼看过,却对他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么,她会不会也知道怎么治?
萧燕飞微微一笑,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道:“这叫‘鬼剥皮’。”
明逸脊背发寒,寒毛倒竖,方才那个小丫鬟的话犹如回声般反复地回荡在他脑海中:“他们是因为和死人待久了,死人变成了鬼后,就跟在他们身边,一点点地剥着他们的皮。”
“我能治。”萧燕飞又道,这三个字说得云淡风轻。
顿了顿后,她单手托腮道:“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治呢?”
就是就是。宁舒在一旁频频点头,轻蔑地撇撇嘴,小脸气鼓鼓的。
尤其是一想到生不如死的明芮,想到惨死的明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