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那个茶杯高高举起,威吓地摆出了投掷的姿态,“你把你姨娘气成这样,就没一点反省的意思吗?!”
他的声音洪亮,如雷鸣般回响在屋中。
屋内的丫鬟婆子们全都敛气屏息,噤若寒蝉。
萧燕飞却是从容地微微一笑,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问道:“父亲想不想知道姨娘为什么会晕?”
“……”萧衍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地顿了顿,狐疑地挑眉。
萧燕飞眼角触及萧衍怀中“昏迷不醒”的崔姨娘,见她的眼睫剧烈地颤了一下,似笑非笑道:“父亲,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原来姨娘很喜欢大姐姐,原来大姐姐她是……”
“侯爷……”崔姨娘适时地发出了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那么痛苦,那么虚弱。
她掀了掀眼皮,缓缓地睁开了眼,抬臂拉住了萧衍的衣襟,艰难地说道:“您别怪燕儿,不关她的事。”
被这么一拉,萧衍执茶杯的左手一抖,那杯中滚烫的开水从杯口猛地洒出,“哗啦”地洒在了崔姨娘的左臂上,浸湿了一大片衣袖。
萧衍却是浑然不觉,担忧地俯首去看自己怀中的崔姨娘,宽慰道:“如儿,你别急。别为了这个孽女气坏了身子……”
崔姨娘:“……”
胳膊上热气腾腾的开水急速地透过衣料渗到了她的肌肤上,又烫又痛,痛得她秀美的脸庞刹那间的扭曲。
可她只能咬牙强自忍下,一脸感动地看着萧衍,柔声道:“侯爷,放下杯子吧,你吓到我了……”
萧燕飞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她轻轻一笑,毫不避讳地笑出了声,似在为这出精彩的好戏叫绝。
然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小丫鬟看了看萧衍,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再拦。
外面的天空中比之前阴沉了不少,日头被厚厚的云层遮蔽。
迎面吹来的风闷闷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口浊气堵在了她的胸口。
萧燕飞迎着风往月出斋的方向慢慢地走着,双腿像被灌了铅似的,小脸上一时晴,一时阴,思绪翻涌。
如果说,萧鸾飞是崔姨娘生的,那么,原主呢?
“萧燕飞”又会是谁的女儿呢?总不会是捡来的吧……
等等!
萧燕飞蓦地停步,感觉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了自己,浑身一震。
一个个狗血的剧情涌入她的脑海中,什么狸猫换太子啊、梅花烙啊、蓝色生死恋、真假千金啊等等的片段把她震得魂飞天外。
艹
若真像她猜的那样,那么原主的这一生太悲哀了。
过去的这十几年都活在一场可怕的骗局中。
亲娘就在眼前,却一无所知。
由着旁人在亲娘的眼皮底下,肆意作践她、欺辱她,让她们母女日日相见,却此生不得相认。
人生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
萧燕飞微微转过脸,遥遥地望向了正院的方向,抬手捂住了胸口,攥紧了衣料。
她的胸口酸酸的,隐隐作痛,连眼角都有些湿润。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泪水止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似乎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自己,另一半是原主。
属于她的一半极其理智,而属于原主的残留情绪从刚刚起就一直很悲伤,直牵动着她的心脏也一抽一抽的,似有股寒意直沁入心脏。
那是一种极度的悲怆,深入灵魂深处。
原主的人生被颠覆,被否决,她活着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被人摆布命运的提线木偶。
这就像是原主存在的价值被彻底抹去了。
萧燕飞轻轻地在胸口上拍了两下,默默地安抚着:
放心。
这两个字既是说给原主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萧燕飞只是略作停留,又继续往前走去,心里唏嘘地叹息。
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