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心中打鼓,他隐约明白陆见微的意思,却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个明码标价。
“陆掌柜,您的意思是?”
陆见微垂眸看他,神情不咸不淡。
“你没说真话。山庄被屠,要么是仇家所为,要么是为了钱财宝藏。”
“……”
“你在山庄待了大半辈子,却不知凶手是谁,甚至连个猜测的对象都没有,说明仇家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剩下后者。”
张伯目光带上钦佩,旋即浮出苦笑。
“一老一少不值得对方大动干戈,如果已经找到想要的,他们没必要对你二人‘死缠烂打’,所以,你们身上带着大麻烦。”
朱月懵了,忙道:“掌柜姐姐,你误会了,我长这么大,从没听爹爹说过什么宝藏,张管家也不知道。”
陆见微没说话,也没看他,脸上再无之前温和的笑意。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颤。
从江州逃往丰州,这一路他尝尽了辛酸苦楚,见识到铺天盖地的恶意,直到进入八方客栈。
客栈要价虽贵,可掌柜姐姐人美心善,不仅收留他们,还慷慨指点他们武技,他恨不得在客栈干一辈子的活。
他感激不尽。
可眼前温柔清丽的女子,忽然撕下和善的外衣,露出内里的冷峻,让他茫然失措。
“张伯……”他轻轻喊了一声,似要从对方那里汲取温暖。
张伯理解他的彷徨不安,长叹一声,道:“陆掌柜,少庄主确实不清楚其中缘由,就连我,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就说说其一。”
“我只隐约听到领头的人要找什么机关图,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庄主从来没提过。”
陆见微抬眸,“他们追查你们,是因为没找到,还是为了斩草除根?”
“不清楚。”张伯摇头。
“为何不直接找玄镜司寻求庇护?”
张伯却道:“江湖恩怨,若是直接找上玄镜司,便落了下乘。”
“……”
陆见微很不能理解,既然玄镜司专管这种大案,为什么是落了下乘?
“陆掌柜有所不知,”张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江湖和朝廷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不管什么事,江湖客都会自己解决。玄镜司成立初始,大家伙儿只当是为了揪出采花贼,没放在心上,但之后,朝廷通过玄镜司,不断插手江湖事,引起诸多不满。”
“是以,江湖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寻求玄镜司的庇护,以后就不能再在江湖上行走,武林盟届时会将白鹤山庄除名,即便查出真凶,江湖也不会施以援手。”
陆见微皱眉:“查出凶手,由玄镜司逮捕归案,不好吗?”
“庄主已是六级武师,却轻易被杀害,凶手的修为必定不低,玄镜司恐怕没那个能力。”
“不是说那什么指挥使十三岁的时候就很厉害了?”
“他已经很久不亲自出手了,听说他走火入魔,命不久矣。余下的哪能敌得过江湖上的势力?”
陆见微沉默片刻,问:“你是想寻求客栈的庇护?”
“若陆掌柜不嫌弃,小老儿的命以后就是客栈的!”
陆见微调侃:“我还不知道少庄主的真名呢。”
朱月脸色微红,小声道:“我已经不是少庄主了,我真名岳殊,取泰岳、特殊各一字,朱是我母亲的姓。”
“张伯已经打算卖命给客栈了,岳少庄主有什么打算?”陆见微面带笑意。
岳殊毫不迟疑:“我跟着您!我以后给您卖命!”
他有自知之明。
凭他现在的实力,连自保都不能,更别提重建山庄,为山庄上下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陆见微提醒他:“如果你选择留在客栈,以后就再也没有岳少庄主,只有岳伙计,你无法再享受山珍海味、锦衣华服,相反,你只能作为伙计招待客人。”
“我愿意的!”岳殊想也不想,跪下道,“陆掌柜,请您收下我和张伯,我会听话的,也会招待好客人,还会好好习武,您要是有需要的器具,我也给您打造。”
陆见微:“你们既已立下誓言,就不能反悔了。如若背叛……”
“如若背叛,我必成废人!”张伯立誓。
岳殊一脸郑重:“如果我背叛掌柜姐姐,以后不仅变成废人,还永远做不了木工!”
陆见微忍俊不禁。
“就这么喜欢木工?”
“嗯!”岳殊满眼期待,“掌柜姐姐,我以后在闲暇的时候,可不可以做啊?”
这种惠及客栈的小爱好,陆见微自然不会不同意。
“还有一个问题,你二人之前前往望月城却又返回,为什么?”
“少庄主的舅舅原本任望月城守将,我们本打算去投奔,未料他前不久被调去了边关,不知音讯。”
陆见微便没多问,换了话题:“你先前来找我,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