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她便也要如她娘那样,执拗地离他远去。
可即便是他不说不做,花良明也能感觉到,他的女儿在渐渐离他远去。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诡异凝滞,花朝抽抽噎噎,拼命压抑着不想哭,但是疯狂流眼泪。
她都想好了,再见花良明,她要用什么样的语调说话,如何自然而然地和他拉近关系。
花朝甚至在镜子里练习过自己什么样笑起来不过分热切,又能让花良明接受到她的依恋和修好之意。
但现在花朝连这点事都没有做好,花良明回来的太突然了!
她一时间后悔今夜不该心软留下师无射,又恨自己怎么就能这么没有出息,面对着她整个后半生都在梦中遥不可及的亲人,她此刻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能发出的声音全都是没有意义的哽咽。
花良明简直被花朝哭得焦头烂额,手在花朝头上、肩上、脸上、隔空转了好几圈,最终轻轻落在花朝的头上,沉声道:“大壮别哭,看爹爹给你报仇。”
说着他抽出折扇,“唰”地抖开,扇柄和扇骨竟是钢刃打造,展开之后花良明那一身风流意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元婴的无边肃杀。
他挪步便要当场削了师无射天灵盖,师无射被扑面而来的威压和杀机辗得喉间一甜,匍匐在地。
元婴修为要杀筑基,如同指尖碾虫,探囊取物。
屋子里凛然杀机撞得花朝胸口也一闷,她眼前模糊一片,但是变形扭曲的水雾后花良明一动,她便立刻也动了。
她没有去阻拦花良明喷薄而出的杀机和威压,她这点修为也阻止不了。
师无射更是哪怕有挣扎之力,也绝不可能还手,他甚至心中在这瞬间闪过阴暗的念头,要是明月长老当真重创了他,他这辈子才是真的同花朝难舍难离了。
因此师无射匍匐在地,元婴滚滚威压之下,他却连脊背都是放松的。
而花朝足尖运起灵力,在花良明折扇罡刃削上师无射头顶的时候,抱住了花良明。
“爹爹不要!”
花良明愕然停住,垂头看了一眼腰间缠着的细瘦双手,恍惚间以为时光倒退回了三十几年前。
他周身肆虐灵光威压凝滞片刻,便似焰火余烬悄无声息地消散坠落。
钢骨折扇垂落闭合,花良明一身横七竖八反向生长的骨头,都似被这一双纤细手掌勒得平顺下来。
花朝只有几岁的时候,还不到花良明的胸口,没有入道修炼,只是个长在仙山的普通人。她被花良明养得性情温和活泼,娇娇软软可可爱爱。
每一次等在飞流院门口,见花良明回来,总要这样从各处突袭出来,抱住花良明腰身,馒头一样的小手绞在一起,挂在他的腰间打悠悠。
那时候花良明每每见了花朝心软成一团,只觉得什么得道成仙,长生不死,都不及他回家时被黏糊糊软叽叽叫的这一声“爹爹”。
可是……后来花朝长大了,不再亲近他,对他多番不满,甚至发展到不许他待在山中,不愿让人知道他是她的父亲。
花良明时隔三十几年,再度被女儿这般依恋的抱住,眼眶也忍不住红了一圈,视线无措地乱飘了半晌,落在地上师无射的后脑勺上,恶狠狠的。
花朝方才太激动了,一时说不出话,但是现在哭过了,哭透了、将那些年生死相隔的错过,和再见面的畏惧生涩都尽数流干,也就好了。
她抱着花良明拖着他向后退了两步,免得他再去给师无射开瓢,就放开了手。
转而绕到花良明面前,阻隔了他恶狠狠看着师无射的眼睛,欢喜道:“爹爹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不对,爹爹怎么这么多天才回来!一月前师尊不就给你送信了吗?”花朝高兴极了,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花良明确实回来的不快,只是回来的突然罢了。
按理说只要在广兰国地界,以花良明修为要回山,御剑乘风三五日足够了,不该耽搁这样久。
花良明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花朝,从袖口掏出一块手帕,手帕贴着他身上放久了,送到花朝面前便是暗香浮动。
花朝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
花良明这才道:“有点事情耽搁了,稍后同你细说。”
花良明又掏出一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