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么多活,你干的过来吗?” 药童垂下头,讷讷说:“晚睡几个时辰,总是能干得过来的。师父怕被人学走了药方,从不让人靠近作坊,我得师父赏识才能和师父学习炮制。事情多,正说明了师父看重我。” 明华裳看看才十一二岁的药童,再看看繁重的炮制苦劳,默默叹了口气。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恩父恩两重高山压在头上,药童哪还敢说不,连喊累都成了忘恩负义。 药童这里再问不出有用的信息,明华章见药童畏畏缩缩的样子,不欲为难一个孩子,示意明华裳出来说。 他们两人走到无人之处,明华裳问:“二兄,你说此次爆炸和前几日锦绣楼之事,是同一人所为吗?” 明华章脸色严肃:“不能确定。但从炸药威力和相隔时间来说,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 明华裳道:“如果这两案真的是同一人所为,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楚骥之死至少能说明两点,其一,凶手对回春堂很熟悉,对开门时间、楚骥的习惯了如指掌;其二,凶手的炸药进步了。楚骥看到来路不明的东西后,绝不可能自己点火,炸药应当是提前点燃,藏在包裹里,楚骥不清楚实情,拆开时正好撞到炸药引爆。” 明华章和明华裳视线相对,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 忧。这么强大的火药, 还加了延时机关, 那就意味着任何人都可能是受害者,简直防不胜防。 明华章站不住了,快步往外走去,说:“这个人的危害远比普通杀人犯大,必须尽快将其缉拿归案。我这就让人去查街坊邻居,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是谁在回春堂门口放了包裹。” 明华章去安排衙役,明华裳没有出去,依然在回春堂内踱步,最后,她停在唯一没被炸药波及的墙壁上。 墙上挂着匾额,上面写着“大医精诚”。 明华裳看了一会,叫来药童,问:“这匾额是你师父挂的吗?” 药童抬头看了眼,回道:“这是前几天有人送来的,师父很高兴,就挂在墙上了。” “是何人送来的?” “不知道。”药童说道,“抬匾额来的人说有人在他们店里定制匾额,指明了送给回春堂楚郎中,并没有留下姓名。兴许是哪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病人吧,以前受了我师父的恩惠,就悄悄送了块匾额过来。” 明华裳点点头,行医之人收到感恩匾额再正常不过,但她看着上面的字,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她记得“大医精诚”是药王写在《千金要方》里,专门讲行医之德的。病人感谢郎中,不应该送些“悬壶济世”、“再世华佗”之类的牌匾吗,为何要送药王规诫医德的匾额? 明华裳盯着牌匾,心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正要去别处看看,背后传来一阵阵问好声。明华裳回头,看到京兆尹来了。 京兆尹站在黑黢黢的案发现场,脸色很不好看。他注意到明华裳,明华裳垂眸,遥遥给京兆尹行礼。 京兆尹问:“案发重地,为何有无关之人?” 旁边的官差有些尴尬,小心道:“京兆尹,这是明少尹的妹妹,算不上无关之人。” “本官竟不知,什么时候官员的亲属,也能随便出入现场了。”京兆尹冷冷扫过官差,“不如,你来教本官规矩?” 官差冷汗涔涔,忙道不敢。明华裳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旁边人的脸色,也知道绝不是好话。她不欲让下面人为难,远远对那边笑了笑,就自己出去了。 走出回春堂,阳光骤然刺入眼睛。身边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很忙,明华裳用手挡住眼睛,茫然了一会,决意去找明华章。 此刻明华章正挨家挨户询问。断案没那么多灵机一动、神机妙算,更多的是繁琐而重复的笨工夫。明华裳被衙役领到明华章跟前,明华章看到她,惊讶问:“你怎么出来了?” 明华裳不想挑拨他和长官的关系,笑了笑说:“里面味道太呛人了,出来走走。” 明华章想到刚才衙役说京兆尹来了,没有再问,道:“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很快我就问完了。” 明华章问了一条街,终于在最后一家问到些像样的线索。这户人家的老婆婆出去倒水时,无意看到有人在回春堂门口放了东西,然后就低着头走了。只可惜老婆婆眼睛昏花,兼之对方穿着斗篷, 她没看到具体长相。 老人家说话颠三倒四,口齿也不清晰,明华章一直耐心听着,让老婆婆慢慢回忆对方的身高、体型,不做催促。等终于问完,日头已经升到当空。 明华裳看着手中只有一个背影的画像,说:“连正脸都没有,这可怎么找?” “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