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他三尺又何妨?”
“弘书,作为一个统驭寰区的皇帝,这四十里地,在云南是朕的疆土,在安南,仍旧是朕的藩土,没有丝毫区别。何况,那里穷山恶水、常年毒雾缭绕,并无多少小民与土地,实际上,这次清查出来的一百二十里地虽然在籍册上有记载,但从未有过缴税之记录,也就是说,那里,一直是游离在官府管辖之外的。”
“用一处不在掌控之中的土地,换取藩国的忠心,这与千金买马骨并无不同。弘书,身为上位者,你的目光不能局限在具体的事物上,你要将这天下看做棋盘,将所有人与物都看做棋子,你要做的,是用这些棋子去维持这个棋盘不散,而不是去纠结其中一颗棋子不该拿去兑子。”
“为了大清,在必要的情况下,任何人与物,都可以拿去兑子。”
但这一番话不但没叫弘书冷静下来,反而叫他心中火气更旺,说出口的话也显得特别尖锐:“兑子?那儿臣倒是想问问您,是不是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也可以被您拿出去兑子?”
“等您百年之后,儿臣是不是也能在必要的情况下,舍弃掉您的名声、您的政绩去兑子?”
“你放肆!”胤禛勃然大怒,“不孝子,你现在是在诅咒朕早死、觊觎皇位吗!弘书,是不是朕的宠爱让你忘了朕的身份?还是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已经稳了?朕告诉你,你还不是明旨召立的太子,朕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你别太恃宠而骄!”
弘书的火气也不小:“您少曲解我的话!也别想拿太子这事来吓我!我告诉您,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不死的,儿臣希望您能长命百岁!但也希望您不要去追求虚无缥缈的长寿,真将万岁当真,老来糊涂之后别去学史书上那些昏君信什么佛道、吃什么丹药!”
“而且,我在乎的从来不是什么太子之位,我在乎的是您!是您这个阿玛,我不想您因为这种小事在后世史书上被评价功过相当,我希望您能在史书上青史留名,像秦皇汉武一样被后世子孙耳熟能详、引以为豪,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寻常的帝王本纪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我对藩国的态度,也不是谁教的,而是我自己从史书上悟出来的!藩国,就是外邦!就是反复无常的白眼狼!给他们的一切,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就说安南,从唐时起,它们内附又叛出多少次了?如果它们真的忠心,现在就该是我大清的安南都护府,而不是什么安南国!”
“云南那四十里地,再是穷山恶水,它也是大清名正言顺的国土,您今日将它送出去,它确实还是您的藩土。但您有没有想过以后?若后世安南再度叛出,我大清就要永远失去那四十里地,我们的后世子孙,若想要再夺回那块地,又要流多少鲜血?”
弘书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句话,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多少先烈就倒在那四十里地上,再也不能回家。而今天,他有能力阻止这一事情的发生,为什么不去做,哪怕只是能让那些先烈多一分回家的机会,他也要全力以赴。
忍住鼻头的酸涩,弘书仰起头,眼中有点点水润,有一丝丝失望地看向胤禛:“皇阿玛,儿臣一直以为,您是不一样的,相比史书上那些虚伪的政客和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您心中是有原则有底线的,您是真切将百姓放在心中的。但,您现在却告诉我,您与他们并无什么不同,甚至您还要我也成为那样的人。”
“不,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永远不会将这天下看做棋盘,将这土地上的人与物看做棋子。我不想当什么上位者,我只想当一个守护者,在我心中,这天下和臣民都是我要守护的珍贵之物,任何情况下,哪怕牺牲我自己,都不会拿它们去兑子!”
“宁将鲜血流尽,不失国土一寸。”弘书斩钉截铁地道。
胤禛动容的看着儿子,他发现,他竟然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儿子,也不知道他在儿子心中,竟是这样高大伟岸的形象。一瞬间,胤禛甚至有些羞愧,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儿子想得那么好,他从来,就是一个上位者的心态,看重百姓也不过是看透了国家的本质,知道想要国家稳定,百姓才是根本。
但弘书,却有如此纯真赤子之心。
只是,这份心态,真的适合做皇帝吗?
胤禛心中出现前所未有的犹豫,他虽然一直自认自己是大公无我之人,但他心中也明白,他的无我并不是真的无我,最起码,他不可能会为了这天下臣民去牺牲自己。
他微微弯下身子,平视着儿子:“弘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这样的想法有多天真吗?这天下,所有人都有私心,他们只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牟利,你想守护所有人,但你守护的人却很有可能持刀向你,介时你该怎么办?”
弘书与他对视,眼中一丝动摇犹豫都没有:“阿玛,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那么天真,我想守护的也不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具体的人,我想守护的是这片土地和它之上的‘臣民’,它是一个集体,是与外邦相区分的一个概念。在面对外邦时,我无条件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