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柴房里有小孩声,坏人肯定在里面。”
卫子英歪着脑袋,乌黑眼睛一直往柴房瞄,声音小得跟个蚊子似的,好在卫老太只眼花,不耳聋,不然,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啥?”
卫老太听卫子英的话,脸上的皱纹都惊得抖了一抖。
浑浊的眼睛都被吓得散出了灵光,那双不大灵活的老腿,楞是被卫子英的话,给吓得赫地站了起来。
她转头,勾着老眼,瞥了眼柴房,又看了看卫子英和潘玉华。
我的乖乖哦……
还好这两丫头反应快,不然要遭殃。
卫老太还没老糊涂,惊过之后,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往卫良海挪去。
卫良海耳聋,但不眼瞎。
瞅见老娘满脸惊恐,就知道有情况。
他眼睛一鼓,赫然起身,提着手里的菜刀,两大步迈到卫老太身边。
卫老太见儿子过来,忙不迭一把揪住儿子。
抓得太用力,粗厚指甲竟在卫良海的手腕上掐了一个指甲印。
卫老太压住心底惊恐,疏稀眉头紧紧夹起,悄悄住柴房里指了一指。指完柴房,她一转手势,又指向卫子英和潘玉华,再然后,指向了院子外不远处的周家。
卫良海一看老娘的手势,猛地紧了紧手里的菜刀。
他咽了咽喉咙,啊了一声,板着暗黑的脸,往门外指了指。
两母子生活了几十年,天天都在无声交流,卫老太一见他比划的手势,担心地抓了他两下。
“啊啊啊——”卫良海有点急,拿着菜刀比了比,然后指着院子里的几个小孩子。
卫老太看了眼看家的三个玄孙,还有潘家和钱家的孩子,跺了跺老腿,压着担心,道:“志勇啊,带着妹妹和老太出去转转,看看外面抓到人没。”
卫志勇聪明,瞅见老太和三爷的动作,就猜了个大概。
而卫志辉和钱二牛就要憨一些了。两小的只觉得大家都怪怪的,一点问题都没察觉出来。
听到卫老太要出门,还吆喝了一声,一副特别想去看热闹的模样。
卫志勇熟稔地把卫子英背起来,然后喊了一声潘玉华,跟着老太太出了旧宅。
一出院子,老太太就不走了,神情一严,一拐杖拦住要跑的卫志辉和钱二牛,小声对卫志勇说:“志勇,快,快去找人,那该死的朱标强,藏到了你三爷的柴房里。”
潘玉华:“要快点,刚才我和英子听到了小孩的哭声,但小孩的嘴好像被捂住了。”
卫老太:“姓朱的这心肠可真毒,捂了小孩的嘴,也不怕把孩子弄死了。志勇,志辉,你们快去找人。”
卫志勇一听卫老太的话,放下小英子,拔腿就去找人。
潘玉华也没落后,忙不迭往吕家跑去,她妈张荷花就在吕家那边,赶过来要不了多少时间。
到了这会儿,卫志辉和钱二牛也反应过来了。
这两才是正常小孩的打开方式,听到偷小孩的人刚才就和他们在一个院子里,两娃子差点被吓哭了。
老宅里,卫良海把老娘和小孩支走,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看手中的刀子,然后掉头,去屋檐边把箩筐上的扁担给抽出来,然后谨慎地,一步一步往柴房移了过去。
他脚步很轻,没弄出任何声动,到了柴房门前,一只手慢吞吞伸上去,想要把柴房的门推开。
手刚搁到房门上,似想到了什么,他忙不迭缩回手,然后提着扁担,快速绕过柴房,摸到另一边有些塌了的土坯墙上。
这塌了的土墙,有个大缺口,不但能看清柴房的情况,还能从这缺口爬进柴房。
卫浪海扒在缺口处,眯着眼睛往柴房里看,很快,他发现门边几捆松树柴后面有个人影,这人影是侧着身,半张脸阴沉沉地,紧紧瞥着柴房门,手还紧紧捂在怀中搂着的小袄子里。
卫良海瞥见这情况,就知道不能等了。
周家娃要是再捂下去,保准要被这姓朱的捂死,不行,得先让他松手。
卫良海着急,想了想,一蹬腿,爬上土墙缺口,准备翻进柴房。
柴房光线本就不大明亮,卫良海一爬上去,柴房就暗了下来。
朱标强一惊,猛地扭头往上头看了一眼。
一眼看过去,刚好就撞进了卫良海的眼睛里,他瞳孔骤缩,火急火燎掀翻藏身的干柴,跳过柴房里的障碍物,拉开门就跑。
跑的时候,手上抱的小孩,还被他顺手给丢进了的尿桶里。
“啊啊啊——”
卫良海慢了一步,等跳下墙,朱标强都已经跑进了宅院里,他扯着嗓子,本能地发出几声。
这声音叫得太急太大,听着都有些像歇斯底里了。
跳下墙的卫良海,先把尿桶里的小孩子捡起来,也不嫌脏,抱着就急吼吼冲去院子。
好在尿桶里的脏物不多,周家三柱也就袄子被打湿了一点,没被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