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滢会一直躺着,躺的黑夜白昼不分,没有表情,很多时候,都是睁着眼睛在流泪。
小时候,苏芷对于大人的感情不懂,一直以为,妈妈是因为在这样的日子,想到父亲的前妻,有怨恨有生气,所以才会如此。
可现在的年龄,很多事情,即使她不去深挖,也不得不冲击性地往脑海里跑。
最重要的是,每当这个时候,苏驰也都会阴沉着脸,一颗烟一颗烟的抽,有时候,他还会发狠地看着卧室里挂着的颜蕊蝶、温滢以及他自己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奶岁数大了,不能再这么折腾了,苏芷哄了她很多次,她都不听,最后,没办法了,苏芷哽咽地说:“奶奶,如果你再有什么事儿,我姐姐怎么办?”
这一句话,触动了老太太,她含着泪回去了,路过儿子的房间时,看着那一室的烟雾,她摇了摇头。
这一辈子,老太太最后悔的就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只是那个年代,当家作主的都是男人,她的话语权并不重,而且俩家是世交,这算是娃娃亲了,早就定好了,又怎么改变?
这世间所谓的一切阴差阳错,皆是必然。
这几天,苏芷熬得头发都掉了大把,她担心母亲,更担心姐姐,连续几天都没睡好。
唯一放松的时间,她会一个人坐在楼下,吹吹冷风,看看夜景。
很多次,她都在掉光叶子的柳树旁,看到那蹑手蹑脚的身影。到了第四天,苏芷实在忍不住了,她皱着眉,低声说:“出来吧。”
那么高挑挺拔的身材,怎么躲的了?
夜色黯淡,月光也不很明亮,就连人的影子,都仿佛与天地融成了一片。
秦曦缓缓地从书后面踱步而出,不过是几天没见,她就清瘦了不少,本就高冷的线条,更加的镌深。
她看着苏芷,也没有以前的小心翼翼,也没有以前的犹豫忐忑,这些天,担忧与思念早就摧垮了其他的情绪,秦曦忍不住开口询问:“她还好么?”
苏芷看了看秦曦,本来已经疲倦到不想理她了,可看着她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叹了口气:“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明明每天都回来。
像是一个傻瓜一样,仰头看着姐姐房间的位置,有时候,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怎么就不敢上楼?
秦曦垂眸,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忧愁,“姐姐说,让我给她一些时间。”
苏芷:……
就这么听话?
她挑了挑眉,本来想奚落秦曦几句的,可一想起,姐姐信誓旦旦对她说过的话。
——小芷,秦曦她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尊重她。
所有的话语都咽进了肚子,苏芷与秦曦一起往透着微微光亮的房间看了许久,她幽幽地问:“秦曦,你说我姐姐为谁留的这盏灯?”
要是以前的习惯,这样的时候,苏瑾柔都是关着门,跟温滢一样,拉上窗帘,一室的黑暗,封闭自己的。
可如今,她留了一盏灯。
为谁而留?
那一刻啊,寒冬的凛冽吹着秦曦的脸颊,她的心却是滚烫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是在眼圈里打转。
她仰头,定定地看着那一盏灯许久,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小星星,递给了苏芷:“快过年了,我要回去陪母亲,你能帮我把这个给姐姐吗?”
苏芷嫌弃地看了看那小星星,“谁家卖这么丑的星星?”
秦曦:“这是我自己做的。”
苏芷:……
以苏家二小姐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答应秦曦,还会把这很丑的长得像海星一样的星星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可现如今,她太知道了,姐姐现在心中惦记的是什么,她为谁留灯,又是因为谁,那么快的醒了过来。
温滢的状况要比往年好多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医生检查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临近年底,瑾荣的事情比较多,颜依依的搅局虽然是明白了跟温滢对着干,但还是让苏芷处理起来很棘手,她必须要回去主持大局。
离开前,她还是很不放心姐姐,特意把兰嫂接了过来,让她帮忙看着点。
兰嫂年龄也不小了,晚上睡得比较沉,耳朵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敏感。
更何况,温滢连续七天都没有折腾,每天不是昏睡就是流泪,大家都放下了防备心,又赶上那天是一个周日,所以谁都没在意。
可就是在那样悄无声息的黑夜,她鬼魅一样走到了苏瑾柔的房间里,反锁上门,快速地跳到了床上,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因为最近睡不好,影响到心脏功能,医生给大小姐开了一些安眠的药,她才刚迷迷糊糊地躺着了一会儿,脖颈上骤然传来的疼痛与窒息感让她陡然睁大眼睛。
没有开灯,除了窗外隐隐透过的光亮,一片模糊。
可就是这样,苏瑾柔还是能温滢赤红发狂的双眼,她整个人跨坐在苏瑾柔的身上,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