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温热, 还带着他的体温。
徐容川愣了一会,记忆在此刻出现差错,恍惚间一切似乎回到最初的原点, 他刚刚结束一个漫长的外勤任务, 疲惫地睡了十二小时,醒来来发现身边贴着一个蛋。
蛋……
再生的脑细胞开始运转,属于自己和徐旦的记忆翻涌而上。他感到大脑一阵刺痛,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伸手摁住眉心。
恐怖末日、击碎心脏的子弹、死亡、轮回、再生……
无数画面一闪而过, 刺痛从大脑转移到胸腔, 心脏剧烈收缩,疼痛带来活着的真切感。
徐容川瞳孔颤抖, 用手掌按住左胸。
——肋骨下跳动的心脏,来自于他的爱人。
他再一次看向那颗蛋, 目光里带上了恐惧和慌乱, 花了几秒钟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才敢小心翼翼将它捧起, 反复确认上面有没有裂痕。
接着, 他做了个深呼吸, 将耳朵贴上去, 听里面的动静。
正午时分,邻居们都上班去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紧张到手心冒汗、心跳如雷,凝神听了良久, 终于听到了一点极微弱的动静。
似乎是蛋壳里的小家伙刚翻了个身。
徐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
紧绷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发麻的四肢也恢复了知觉。他久久注视着掌心里的蛋, 眼眶悄无声息地红了。
傻旦。
徐容川低下头, 在蛋壳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确认蛋还活着之后,他重新倒回床上,丝毫没有一切结束的喜悦感,反而感到浓浓的疲惫。
脑子里乱得很,他将蛋小心放在腹部,用最柔软最温暖的部位贴着蛋壳,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宝贝,”他呢喃,“快点破壳,别让我担心。”
蛋贴着哥哥的腹肌,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
手机铃声将徐容川惊醒。
不知不觉中,他又睡了过去,在睡梦里一个接一个的做着噩梦,醒来时满头的冷汗。
他接起电话,没有看来电人,“喂”了一声。
那头道:“容川,你和小旦在哪儿呢?快回盘古!发生大事了!”
徐容川呆坐了半晌。
来电人是杜若。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徐容川忍不住喊了一句“老杜”,那头应了,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他的下文。
“怎么了这是?嗓子这么哑,”杜若一如既往开始担忧,“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容川,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
叨叨絮絮的说话风格,确实是杜若。
徐容川感慨万千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嘴角越来越轻松,噩梦带来的阴影也驱散不少。他一边带着蛋起床,一边问:“你刚才说的大事是什么?”
杜若道:“昨晚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大事!我们发现,全世界的神秘力量居然在一夜之间变平稳了,A国正序主教莫名其妙陨落,海底遗迹被整个凭空蒸发,还有好多蹊跷的细节,我们怀疑主神有异动,准备深入调查,你尽快回盘古。”
徐容川看向怀里的蛋,嘴唇轻勾。
他“嗯”了一声,跟杜若道:“世界其实已经毁灭,我们也早已死亡,是徐旦成为主神后,将我们以数据的形式复制到新世界,然后他自愿陷入沉睡,结束了宇宙轮回。”
杜若:“……”
杜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徐容川只是一笑而过,仿佛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转移话题道:“有没有孵化器?孵蛋的那种。”
杜若:“……你脑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现在派林半夏来接你。”
电话挂了。
徐容川换了一件兜帽衫,将兜帽反穿到胸前,然后把蛋放进兜帽,用手心捂着。
不到半小时,外面传来摁门铃的声音。徐容川透过猫眼,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站在门口,口罩外露出了一小片机械皮肤。
是林半夏。
是会呼吸的、没有叛逃的、活生生的林半夏。
徐容川握在把手上,无数情绪在胸腔里翻滚,鼻头微微发酸。
外面的人又敲了敲门,大约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出声问:“容川,你还好吗?”
徐容川拉开门。
林半夏:“杜若说你好像不是很舒服,让我……”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徐容川忽然用力抱住了他。林半夏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惊讶地张开手臂,回抱住今天看起来格外脆弱的同事兼好友,一只手掌放在他的头顶,安抚地揉了揉。
“怎么了?”他低声问。
徐容川用力地拍了两下,把他的背拍得咚咚直响。
“没什么,”他隐藏住眼睛里的湿润,“只是有些感冒,我们走吧。”
林半夏贴上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