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双眼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怀里人泛红的额头。有一滴汗从额头开始滑落,落到浓密的睫毛上,再落到挺拔的鼻尖,最后经过唇珠,滴落到锁骨处,在那里积累成一小汪,被触手般的舌头卷进嘴里。
……很甜。
让他想起记忆里吃过的一种水果,红彤彤的,拿在手里像石头一样生硬,削皮之后一口咬下去,意外的又脆又甜,连皮的部分也带着难以舍弃的清甜。
人类把这种水果叫做苹果。
吃苹果的第一步,要削皮。
在人类的社会里,削皮也是一门复杂的手艺。如何给一个漂亮但生硬、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苹果削皮?
首先,要为苹果量身定制一把精致匕首。在这一步,必须仔细观察苹果的思绪,根据苹果的意愿精挑细选,慢慢打磨,不能太壮,更不能太细,要用触手最柔软的、没有任何吸盘和尖刺的那一段,必要时又不能过分柔软,时机恰当之后,也可以加些凹凸不平的点缀,让匕首看起来更耐用、更精美,更配得上一颗完美的苹果。
然后,要把刀柄也装点得好看,这样才能讨苹果的欢心。这个时候要特别注意,一定要耐心倾听它最真实的心声,不能被口头的话语蒙骗。比如他怀里的这颗,明明喜欢比它自身更矫健强大的刀柄,却总是要强调自己喜欢的是柔美的异性,强调他们之间是不正确的,甚至强调他的爱都出自暂时的、虚假的激素波动。
苹果的世界里,似乎把爱分成非常多种,血缘的爱,朋友的爱,伴侣的爱,大义的爱……他的苹果总是拿这个来教育他,批评他,试图证明他削掉一颗苹果的皮是一件非常大逆不道的错误。
但是,怪物的爱,永远只有一种,是从一而终、至死不渝的那种。
如果苹果很介意,他可以同时当它的家人,朋友,伴侣,同事……这并不妨碍他研究削皮的艺术。
现在,在匕首和刀柄都完全按照苹果的审美装点完毕之后,最开始的一刀,一定要轻,要软,不能让它察觉到危险和痛苦,否则,一定会被这颗足够坚硬的苹果狠狠扇在脸上。可以给它做一些按摩,转移它的注意力,让它掩盖在皮下面的果肉更加松软可口。
等到足够放松警惕,就可以加快动作,一定要一气呵成,讲究一刀到底,把皮削成完美的长条形,然后先仔细品尝果皮作为开胃,接着,就是美味的正餐——果肉。
曾经的他以为,苹果皮已经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后来,徐容川把他放在肩头,一口一口喂他吃切成小块的果肉。他才知道,与果肉的香甜相比,苹果皮甚至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是一样的粗鲁,原始,食髓知味。他因为果肉迷醉,如果不是力量尚且可控,他必定怀疑自己已经因为异核的消化不良而陷入疯狂。
他愿意把一切都奉上,哪怕再挖一次眼睛,只要能够得到果肉的补偿,也是无关紧要的痛痒。按照人类的语言,他愿意当他的宠物,当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只要他肯用爱来滋养他。
“哥哥,你喜欢吃苹果吗?”他小声在他耳边问。
徐容川滚烫的呼吸喷在触手上,声音里没有太多的生气,只有虚弱和无奈,似乎拿他无可奈何:“你……放我下来,我给你削苹果,削多少个都可以,你吃果肉我吃皮,行不行……”
“不行,”他弯起眼睛,“果肉给你吃,因为我已经吃过了。”
徐容川露出牙齿,似乎真的饿了,狠狠地在他触手上咬了一口,痒痒的:“你还没消化完?快点。”
消化完了,只吃了一次果肉,他便把混沌那颗肮脏的心脏彻底消化了个干净。
但是,对于他来说,比起消化这个词,用重塑可能更准确,因为他失去了自己最本来的力量来源——无瞳之眼。
如果不是徐容川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