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的美好体验,接下来突厥众人、尤其是木杆可汗对于李允信所言后续的赠送充满了期待,并且派遣几波人马南去迎接。
杨忠一行也按照计划向突厥大军驻地而去,相对于李允信所送去的那一批礼货,杨忠所押运的物资便没有那么的浮夸华丽,除了一批继续引诱和应付突厥盘查的财货之外,其他的便是更加具有实用性的粮种和铁制的农具,以及压在这些物货下方的甲械。
由于杨忠一行物货众多,加上为了给主力大军的备战争取时间而刻意放慢行程,尽管他们一行早就进入了突厥游骑斥候的视野,但仍行速缓慢的赶路途中。
而在这赶路的途中,还发生了一件性质非常恶劣的事情。那就是杨忠派出一支队伍押运财货先行,结果却在途中消失无踪,包括所携带的财货一样下落不明。
突厥壮大未久,本就不乏势力同样不弱的胡部与其面和心离。再加上西魏此番献货着实手笔极大,财帛动人心,发生这样的情况也并不让人意外。
当这一情况传到突厥可汗大帐中的时候,木杆可汗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分遣亲信部伍准备彻查到底。这件事对他而言不只是财货的损失,更是在直接挑衅他的威严!
只不过按照西魏使者所提供的情况,劫案发生不久正逢一场春雨过境,将环境中可能留下的痕迹都给冲刷掉了。
唯一具有一定指向性的,便是一些遭受劫杀而侥幸逃回的西魏士卒们的口供,不过由于对突厥人事的陌生,这些口供也都非常杂乱。而且因为担心突厥方面内贼的存在,西魏也拒绝将这些士卒交付给可汗派来调查的人员。
木杆可汗自然不觉得西魏付出这么大的财货代价,只是为的诬陷栽赃,而且西魏所表现出来的恭顺态度也让他不愿意轻易与之交恶。
所以他一边严令非可汗嫡系的胡部人马不得私自离营活动,并又派遣亲信前往诸胡酋权贵营帐内明察暗访,同时还不忘派遣一支数千人的部伍前往护送这一支西魏人马北行,杜绝被再次袭扰劫掠的可能。
接下来情况总还算是比较顺利,等到时间进入了三月初,杨忠一行也抵达了突厥大营所在。
此时的突厥大营中,较之李允信一行刚刚到来的时候已经多了几分焦躁的氛围。
不只是因为木杆可汗迟迟不肯向群众分赐西魏进献的财货,还有这段时间以来对诸部人马的限制与调查,还在于随着时令入春,草原上牛马羊等牲畜也要逐渐进入一个繁育期,春季生产,夏秋两季进行充分的放牧,才能维持牧群的规模。
游牧生活较之农耕本就更加的脆弱,尽管近年来气候的转温在草原上也有所体现,使得牧期有所延长,但是由于草原上霸权迭代、战争频频,也令诸胡牧人们的生活状况没有发生什么显着的改善,反而还因为频繁的作战而较之前更加的凄惨。
尽管阴山南麓的河套地区也是水草丰美的牧场,可问题是这些诸胡部族是受到征发外出作战,随军而出的多是族中丁壮,老弱妇孺仍然留在他们的过冬地。最重要的劳动力没有回归,单凭那些老弱妇孺自然也完成不了迁徙游牧的工作,因此营地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焦虑思归的情绪。
木杆可汗也可以称得上是突厥的一代雄主,并没有因为势力的壮大便有忘本,连最基本的游牧时令都忽略掉。
族人们的焦虑他也有所感知,只不过相对于那些满怀心思只是盘算圈厩中又可增添多少牛羊的短视之人,他的心怀要更加雄阔,心中也很清楚将势力扩张到阴山之南对他们突厥整体势力的发展意义之大。
尤其难得的是如今西魏新的霸府大臣也底气不足,不敢与突厥反目力争,并且还进献诸多财货以作贿结,木杆可汗当然要趁此机会将河套地区完全的收入囊中,将此做成既定事实之后,便也不必再担心局势会发生什么反复。
当杨忠一行到来、展示他们所运送来的货品时,许多突厥豪酋见到只是一些平平无奇的粮种和农具,大不如第一批礼货那么华丽,心中不免大失所望。
但木杆可汗对此却并不介意,反而还大喜过望,捧着那些粮种大笑道:“看到这些礼品,我才相信你国唐公是当真盼望与我长相修好!如果不是心怀恭敬,又怎么会将南国夏人们本业举献?只是我族人们只知游牧冶锻,并不擅长垦作耕种,须得你国夏人代为劳作!”
杨忠并不擅长这种虚伪应对,尽管心中也清楚这只是麻痹敌人的计策,可当听到木杆可汗又得寸进尺的开口讨要农夫丁口时,也不由得眉弓一颤,怒气翻涌。
在突厥营地中待了大半个月,已经同这些突厥贵人们混熟了的李允信这会儿便连忙上前笑语道:“纵然我家主公有修好的诚心,也需得可汗这般兼具慧眼雄心之人才能识清啊!
河套水土丰美,宜耕宜牧,若能诸业并举,便可永无饥荒之扰。唐公也是深盼可汗能够久驻于此,彼此相为呼应,粮种农具先行送达,农奴必也不久即至。某等几部徒卒,便先于此烧荒备垦,待到后继卒员北进,立即便可耕垦播种!”
木杆可汗听到这话后便也笑逐颜开,拍着李允信的肩膀说道:“我知夏人耕种需守农时,为免误耕、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