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尉迟迥之前入蜀时的畅通无阻,宇文贵一行在行过剑阁之后便开始受到边民袭扰。
他们一行军众加上役卒也有上万之众,而且不乏精锐老卒,只不过崎岖的山道上严重限制了军阵的展开,而那些边境乱民们又熟悉这附近的山川地理,神出鬼没的前后袭扰,也给行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在稍作适应之后,宇文贵便也安排精卒进行反击,很是擒杀了一批悍不畏死的边民,这才遏止住了这些边民对于魏军的袭扰。
通过对俘虏的审问,他们才知如今的蜀中巴西、梓潼二郡皆有乱民盘踞,大体分布在涪水沿岸。剑阁以南、成都以北这一片区域,除了潼州、绵竹和阆中等几座城池仍然在守,其他地方多有乱民集聚纵横,不受西魏管制。
宇文贵入境之后才知情势已经这样严峻,因为具体的敌情尚未尽知,宇文贵在率军行出剑阁之后,并没有贸然进军,而是分遣精骑联络左近的潼州城和阆中城,着令这两方各遣人马前来接应他所部人马入蜀。
两天时间后,阆中的李迁哲便率领一千精骑率先抵达此境。而宇文贵这两天也并没有闲着,虽然未敢深入,但却调遣人马将左近乱民所占据的城寨据点拔除数个,擒杀清剿了几千乱民。
“末将乃太原公李大将军门下、荆州总管府属将李迁哲,见过宇文大将军!”
来到宇文贵的大营之后,李迁哲便庄重向其见礼。
“李开府不必多礼,你我虽是初见,但我也早知开府名著于山南,此番入蜀能得开府随军相助,亦是师旅一幸。”
宇文贵和颜悦色的对李迁哲说道,并没有因为彼此生疏而冷落其人,待到李迁哲入席坐定之后,他便又发问道:“我军行入剑南,已经颇受乱民滋扰,李开府久处此间,想必熟知蜀中情势,能否为我稍作解惑?”
“化政公既问,末将自然不敢隐瞒,尽述所知,盼望能有助于事。”
李迁哲闻言后便又连忙说道:“方今剑南诸路叛师,大体可以分为两路。有五城郡氐酋赵雄杰聚众数万,沿涪水逆击潼州,又有梓潼乱民举众以应,即化政公所见之乱部。另巴西郡境内同样不靖,日前巴西谯淹遣徒归乡,聚结乡党,意欲袭取阆中,末将等虽然据城破之,但其党徒沿江南窜,未能追剿歼灭……”
此时距离尉迟迥下令屠戮成都城民又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原本只是民众自发性的抵制魏军统治,如今已经成了有组织、大规模的反抗行动。
之前氐酋杨乾运据潼州投降西魏,但潼州也并不止杨乾运一部人马。
其他有实力的氐羌豪酋既没有在西魏伐蜀的行动中分享到足够的利益,又震惊于西魏大军的残忍,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于是便发起了叛乱,并且很快便沿涪水一线快速发展壮大起来,足足有数万之众,几乎遍及整个成都平原的西北角。
李迁哲等人所进入的巴西郡同样如此,虽然他们提前笼络了为数不少的巴蜀豪强,但像巴西谯氏这样的地方实力派却仍不肯屈服,连带着也让一些巴西豪族蠢蠢欲动,并且试图抢夺对阆中城的控制权。
虽然其行动遭到了反击瓦解,但谯淹的本部势力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仍然盘踞活跃在涪水下游的遂宁与垫江之间。
由于李迁哲等人一直驻守在阆中附近,所以对于蜀中整体的局势变化了解也不够全面。当他将自己所知的讯息交代完毕后,便又对宇文贵说道:“末将得讯之后,即刻率众来迎,阆中城内仍有贺若开府督军驻守。如今涪水沿岸声势沸腾、乱军蚁聚,化政公师众新入,也可暂时移步阆中稍作休整,而后再觅时进军成都。”
单单蜀中边缘地带闹乱声势便已经这样严重,而成都方面也并没有什么好的消息传来,稳妥起见,暂时移步阆中倒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
可是宇文贵一想到自己此番入蜀所率不过两千军众,而来自荆州的却有足足一万人马,他若听从李迁哲建议前往阆中,一旦彼此间产生了什么意见分歧,他可未必能够指使得动这些荆州人马。
虽然这只是极小的概率,可一想到行前宇文太师的暗示叮嘱,宇文贵也不免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想了想还是摆手说道:“军情如火、不暇闲坐,趁我师旅新入、士气正锐,正应从速破敌,不宜折转避战!”
言虽如此,但就连李迁哲也不能提供此间准确的乱军情报,他们甚至连乱军主力何在都还没有搞清楚,自然也不能轻率行动。
于是宇文贵一边继续分遣使者向潼州城催促,一边加派斥候去查探乱军势力分布情况。
一直到了李迁哲抵达后的第二天,坐镇潼州的行军长史叱罗协才姗姗来迟。他倒不是刻意冷落怠慢宇文贵这个新任的益州总管,而是亲自护送一批粮草辎重前往成都,今天才刚刚返回,然后才即刻来见。
“此间乱军虽然数众颇多、声势不弱,但多乡野杂卒、乌合之众,甲械不足、车骑俱无,各自据守川谷湾流,我军轻骑出入,贼亦难阻……”
叱罗协无疑对此间乱军情势更加了解,但在讲完这些乱军的缺点之后,也是忧色难掩的说道:“唯今所患乃是贼众悍不畏死,追至即走、击之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