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瞅着人离开的方向,发现正是县医院那边。
他哑然失笑,想着或许倒也是不必把人想的太坏。
陈德木小跑着回了医院,将刚从梁知那里得来的房租钱,一股脑儿的全都塞给了陈德林。
“我知道是钱不多,对强子的治疗,可能也就是那露水掉进水井里,啥事也不顶。”
他低沉着语气:“我会再想想别的办法,只要能够凑到了钱,就再给你送来!”
陈德林看着手里被捏得热乎的、甚至还带着一些被汗浸湿后又被冷风吹冻凉的寒意,嘴角嗡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我们家陈威不对……他是我儿子,是我没教好他。”
陈德木微微有些哽咽:“我代他给你们道歉,给强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你这是干啥!”陈德林怎么也不好在冷澹着脸。
可,强子都已经这样了,道歉又能有啥用呢?
万一强子真的治不好了……
陈德林到底还是没能说什么原谅人的话。
病房里头,一时有些沉默。
陈德林媳妇儿坐在陈强的病床边儿,别过头去,不愿意看这两个人。
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瞎。
陈德木大概也是知道无论现在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索性他也就不再多说,深鞠了一躬,扭头离开了病房。
陈德林想要追出去把钱给他,可一出病房门,就已经看不见人了。
他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等回了病房,就把手里的钱,递给了自家媳妇儿:“收着吧!”
他特别疲惫的坐在一旁,抬手捂住脑袋捏了捏:“强子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陈德林媳妇儿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话。
她现在甭管说陈德木什么,都是讨嫌。
索性就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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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知这边刚买了不少的鸡胸肉跟几条大草鱼、几条大黑鱼,陈德木就回来了。
瞅着人手里头拎着东西,不免主动的上前帮人忙。
梁知说了一声谢谢,等把东西都好好的放在倒骑驴上,他终于是腾出手来用力的搓了搓,这才稍稍感觉已经有些冻木了的手回暖过来。
“你还有啥事没?没啥事咱就回?”他一边搓着手,一边问旁边时不时就发呆的陈德木。
陈德木摇了摇头:“没事儿……”
他又像是之前那个样子,几次看着梁知,欲言又止。
梁知本来都已经准备蹬车走人了,被人给这么一瞅,顿时就有些浑身难受。
他索性也不蹬车子了,从车座上跳下来,看着人道:“你有啥话就说呗,你老这样式儿瞅我……整得我心里头都直发毛。”
“我……”陈德木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啥。
他觉得他跟梁知其实也没熟到那个份上。
让人帮着给拿主意,多少是有些难为人家了。
“没、没啥。”他抿紧了嘴,好一会儿才道:“咱走吧!我没啥事儿!没啥事儿……”
他要是不这么滴咕一句,梁知兴许也就信了。
“你看你,有话你就说呗,你这个样子整的我也跟着心里头难受。”这种明明就是有话想说,却死活憋着、怎么也不说,那谁看了不来气?
特别是像陈德木此时这样,满脸摆明了写着“我的的确确就是有话想说,但是你别问,我就是不说”……那更是越看越难受。
就感觉好像是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头,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闹挺的要死。
“我真没啥事儿……”
陈德木这么说完,脸上那种“我真有事儿”的样子,更加明显了。
梁知看了不免就来气:“你看你,跟个老娘们似的,磨磨叽叽…老娘们都没有你这么磨叽!”
他们这儿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是可飒利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哪像陈德木现在这样,窝窝囊囊的,看着就让人来气。
“算了,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吧!”
梁知也算是看开了。
他跟陈德木非亲非故的,又何必去在乎人家到底有没有事儿?
换句话说,就算是陈德木真有什么事儿,他该问的也问了,是陈德木自己不愿意说的,就算耽误了啥,那跟他也没关系。
“咱走吧!”
他说着又要重新蹬上车子。
陈德木却像是突然间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儿跟你说有点强人所难、不太合适,可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找什么人说了。”
他咬了咬牙,目光中隐隐有些期盼的看着人。
梁知:……
他有点想打人!
妈了巴子的,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不想听了,你又跑来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