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而腐朽的大明战争机器再次开动,内阁筹措军粮,兵部调集各路精锐,这一切人员物资都往京城汇聚,准备开往辽东。
相应的是,各地分别痛哭之声哀鸿遍野,不绝于耳。
万历四十七年春天在辽东的那一场大仗不管如何粉饰,消失的数万人并不会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们的家庭因此失去了支柱,很快又有无数同样的家庭面临相似的前途。
与此相对应的是京师当中张灯结彩,所谓首善之地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若说最近的节日,那只有清明。
然而京城肯定不会为了庆祝清明而大操特办,这是辽东献俘即将开始,京城官员百姓都沉浸在喜悦而充实的氛围当中。
“你可是正牌的游击将军了,咱们的部曲阅兵时更是最前头的,不去吗?”陆文昭穿着精致的一身扎甲,外头披着的锦袍上头金银点缀,红底银边绣着龙首鱼身的怪兽,正是一件锦衣卫镇抚使才有特制飞鱼服,此时他因功受封指挥同知,领参将差遣,还领了世袭的锦衣卫镇抚使,可谓是功成名就好不威风。
文搏同样不差,什么游击将军、都指挥佥事不要钱的官职使劲发。
也不能说不要钱,还是有俸禄,但是跟他们当日缴获相比,俸禄不过九牛一毛。文搏不在乎钱财,权当没有。
听见陆文昭的话,文搏赤着上身继续练武,手里精钢大枪抖动发出呼呼风身,搞得陆文昭都不敢近前。
“不去,咱们在京城耽误太久了,我怕曹文诏管不着那些家丁。”
陆文昭一想,喜悦的神色也收敛不少,摸着下巴上胡髭说道:“咱们把最铁杆的部曲都带到京城了,剩下那些确实够那小子吃一壶。不过也不用担心,有钱有粮,顶多训练不认真,出不了大事。”
文搏担心的正是他们来京城两个月,家丁们就荒废两个月,回去后见到的是一帮脑满肠肥的混账玩意儿。
只是急也没用,只能期待曹文诏这些日子能够让手下家丁信服,否则他还得花上时间重新整顿。
而陆文昭眼见文搏对于即将开始的献俘礼不感兴趣,也不催促。虽然他如今军籍转到了广宁总兵官戚金旗下,但是兵部很需要一队威武雄壮之师带头入城阅兵,他作为曾经刘綎手下大将免不了要去参加。
连带着手下部曲同样选出大半精干的换上一身崭新战袍,威风凛凛的训练了半个月就是要在阅兵时给京师百姓和外国官吏展示大明赫赫威名。
这年头,大明和国外交流非常频繁,钦天监里都有很多外籍人士任职,比如后世名气甚大的利玛窦、汤若望都曾在其中效力。
按照时候算,利玛窦已经去世快十年,汤若望即将在明年进京。可惜一时间见不着那位武器专家,否则不论绑架还是威逼利诱,文搏一定要把他带走。一位掌握当代冶炼、制造多种技术的科技人才对文搏来说太重要了。
虽然他以武艺见长,并不意味着他就一门心思靠冷兵器混饭吃,要是能弄来最先进的大炮他巴不得直接快进到拿破仑战争,前头大炮轰上数十轮,然后带领骑兵一个冲锋。
就算大炮一时间研发不出,冶炼技术的提高文搏也迫切需求,他急需更好的甲胃和兵器,甚至跟李进忠,也就是未来的魏忠贤提到过若是有叫宋应星的人一定要帮他留意。
至于徐光启这会儿在天津种田,文搏已经让陆文昭帮忙写信联系却没收到回信,也不知道是没找到人还是不理会他。文搏决定等离京之前亲自去天津找他,顺便重新领略一下明末的津门风情。
这边陆文昭见文搏没有兴趣参加阅兵也不多说,自个跑戚金后院去寻丁白缨说悄悄话去了。
“沉兄也不去参加阅兵?”文搏见着陆文昭离开,这才对着校场角落的一处廊柱开口。
廊柱后头闪出个熟悉身影,飞鱼服绣春刀,正是沉炼。
“老陆也成了锦衣卫,沉某不想跟他站一起,丢人。”沉炼冷漠的回答,话语中带着怨气。
文搏心想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不但要跟他一起穿飞鱼服,还是陆文昭手下呢。
沉炼抱怨一句,神色非常认真的说了件事情,“我在北镇抚司衙门述职的时候,骆都指挥使亲自接见了我,他好像看出点端倪。”
一听这话,文搏手中发出呼呼风声的大枪瞬间一停,低声问道:“刘綎?”
沉炼缓缓点头,又有些没把握,“不知道哪个御医里有锦衣卫的人还是怎的,明明你天天在这,他怎么看出来的?”
“无所谓,对于他来说,巴不得刘綎死了最好,现在变成瘫子也不错。”文搏把枪一扎,“卡”的一声轻松贯穿一人合抱的木桩,接着说道:“就是沉兄要受苦了,骆思恭很精明,你小心点,熬上两年就好。”
沉炼觉得自己闻弦歌而知雅意,把牙一咬狠狠说道:“我知道,诏狱罢了,我早就打点好关系,里头人都收了我恩惠,等圣上殡天,到时候必有大赦。”
这话让文搏一时间无话可说,沉炼好像对于大赦有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