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日丽,碧波无垠,张闻风手捧玄元剑,虚踏海面孑然缓行。
与徒弟探讨分析法宝和尚一拳叠加六股劲力的玄妙,他亦触类旁通有所得,这些日子便从山顶走下,来到零星岛北面海域,尝试叠加他最熟悉的流水剑意。
他默默思索揣摩,积蓄剑意,每次出剑声势惊人,水浪滔天。
梦魅老头大部分时间陷入沉睡,在珠子内里苦苦煎熬,十余日方能醒来一次,即使这样,游梦长仍然坚持接受念力冲刷洗涤。
在海面修行至中午时分,见天色渐暗,乌云飞奔,他往岛方向返回。
海上普通风暴无常,待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习以为常。
走回岛边,豆大雨滴噼啪打下,狂风掀起丈许高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冲击礁石峭壁,张闻风叫了一声:“徒弟!”
一道身影从沸腾翻涌的水下冲上空中,水清如一身劲装冒出腾腾白雾热气,她甩着头发上的水珠,笑道:“师父,我领悟了一拳使出两股劲力叠加的法子,就像水浪起伏,一波未平另一波已生,也不知对不对?”
张闻风赞许道:“法宝大师没有说错,你在武道拳意领悟方面极有天赋。”
水清如却不同意,叫道:“师父,我在水下还学会了您教的流水剑意,我更喜欢做一名仗剑走天下的剑修,多气派啊。”
“哈哈,随你喜好,收回我刚才的话,徒弟你的剑道天赋不比武道差。我先回去了,你在水下修炼注意歇息。”
“您放心,我心中有数,趁着感悟新鲜,我多待些时候再回,您慢走。”
两人说了几句话,水清如身上裹着遮掩窈窕身材的水气跳落海中。
风浪越发狂暴,惊涛拍岸,天色昏暗如夜。
张闻风用不着在风暴雨天感悟修行,他回到院子烧了一壶茶水,优哉游哉倾听狂风呜呜呼啸,欣赏暴雨如注。
喝完茶水,在桉桌上铺纸泼墨,随兴用大写意手法描绘惊涛巨浪冲袭礁石的画面,笔下大开大合,重气势而不重形态,画到后面沉浸其中不觉融入流水剑意,海浪一波叠一波,将一张差不多完成的画卷涂抹得面目全非。
待得将毛笔画秃,停手的时候,桉桌上墨水淋漓,刻痕道道,画纸早就画得稀烂。
他放下立了大功的秃笔,嘴角露出一丝恍然笑意。
剑意叠加,原来是这个样子。
剑气分层,生生不息。
雨过云散天放晴,碧空如洗,张闻风走出院子,嗅着潮腥味的空气,漫步走到半山崎区岩石间,看到那颗他花费两个月时间用木气培育长大的杂树,折断得只剩丈余高。
新鲜树木桩子似乎是朝天裂开的嘲讽之口。
他摇头笑了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不该插手山上树木的生长规律。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深秋时候,聚水珠内的梦魅老头彻底陷入沉睡,神奇的是虚弱得早就到了掉境边缘的梦魅魂力摇摇欲坠,可就是保持着四阶不掉落下去。
法远和尚终于送走两名外域修士,满脸平和返回零星岛。
他身上颓气消散,整个人气色不错。
三日后,张闻风带着出落得气质越发出众的水清如,心境恢复不少的铁景林与何和,告辞往西边飞去,虽然到哪里都能修行,但是外面的金窝银窝,还是比不上自家的清静窝。
乐子那个软饭硬吃的武夫,风平浪静晋级三阶锻骨境,前些天与他飞剑传讯,打听他什么时候能够返回,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老爹着急上火,催着两人赶紧成亲,作为观主又是媒人的他必须得到场。
他发现仙灵观的关系成了一团乱麻,乐子是土堃的徒弟,而杨水兰肯定不会屈尊矮土堃一头,还是平辈相称呼,闾子进管小泥儿叫大师姐,又与杨水兰平辈称呼。
算了,各叫各的吧,随他们高兴。
途径大应朝之前,张闻风提前飞剑传讯给大应学宫的祭酒文云卿打了声招呼,谢绝了文云卿要亲自作陪邀请他去都城学宫做客的好意,他不想停留时间过长,也免得打扰别人的清静。
在书州城落下去,接到传讯的荣书之早早等候。
“张道长幸会幸会!”
“荣先生客气客气!”
两人假模假样寒暄几句客套话,张闻风比划一下,笑道:“荣先生个头长了。”
荣书之招呼水清如三人两句,回道:“肚子里的学问更有长进,张道长你有所不知,我如今是举人老爷,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啊。”
“恭喜,恭喜荣先生高中。”
张闻风随手拿出三两碎银用红纸包了,递给举人老爷做贺礼,
荣书之笑呵呵接过去,用手掂了掂,这么多人跟着,特别是有水清如在,自不可能带观主去青楼喝花酒,他以前说请观主喝花酒,当然只是调侃玩笑话,请几人分别乘坐三辆豪华马车,先拉去客栈安顿,再去他们荣家的翰墨街转了转。
荣府门前竖起的两杆方斗门楣,看着很是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