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碗中清水如沸。
张闻风低声问道:“怎么称呼您?”
“老夫尉言。山不转水转,当年与钟文庸有几分交情,老夫得罪小人落难这座打断的破山头,钟文庸还帮着求过情,使老夫保留了几分颜面,给予了不少支助,唉,山河破碎,物是人非啊。”
苍老声音似乎颇有感慨,只言片语中,透露出五百多年前的一些老黄历。
树墩子前方插着的三炷香火一亮一闪,快速燃烧。
“尉山神……”
“老夫不是山神,曾经是峣西河正神。”
苍老声音纠正道。
落难到山上的水神,不再是水神,但是尉言还保留着两分最后的倔强。
张闻风哑然,难怪他的请神咒请不动对方,请错了神,也不对啊,将水神贬斥到山上是一种极大惩罚,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山神……
尉言叹气解释道:“老夫被贬为此方地界一介土地。”
张闻风明白了,他应该念“请土地公咒”,确实请错了,对方能够出声交流,给予提前警讯,是瞧在钟文庸的面子上。
突然转身,小溪中涉水的莫夜,以及小溪外等着的金焕然等人都不见了。
天空高处盘旋观察的石怀安也失去踪迹。
他一指头朝地上燃烧的香火弹去,三炷香基本烧完了,只余半寸被他灭掉。
碗中传出尉言的声音:“多谢小友烧给老夫的神道香火,让老夫能够使出几分水运神通,不过小友放心,最多在‘绿水转青山局’中困住半个时辰,不会损伤小友分毫。”
张闻风笑道:“楚青儿逃不掉的,土地公何必费此心神精力?”
缓缓在山脚下走动,几步之后,他连后面的小溪都看不见了。
这个水运巫阵,确实神奇。
尉言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不喜不悲:“不劳小友操心,楚青儿是白巫后辈,我们这些做前辈的可以不在意赤巫、黑巫生死,保一两个白巫,勉强还是能够做到。”
半山腰处,紫裙女子看着山下悠闲散步的那位道士,眼神复杂,转身看向大树下矗立的一块三尺高略带人形状山石,躬身道:“前辈,请随青儿前去大凉,我可以拜请大长老解除您身上的巫咒,开坛祷告,恢复您的水神之位。”
“老夫的根在这块地界,生于斯,长于斯,即使改朝换代,也不会离开,大凉那等蛮荒野地……你快走,老夫神通有限,拖不住他们多久。”
尉言的声音从山石中传出,透着决绝,催促紫裙女子。
紫裙女子神色带着三分凄苦,知道劝说不了这位被贬斥的土地公,躬身三拜,今日一别,土地公已经暴露,再无幸存之理。
是他们的到来害了这位被镇压五百多年的前峣西河水神。
去年那一波前来夺取官宝的巫修,无意中发现白虎岭有少许神道气息,但是怎么都找不到神道踪迹,汇报回去,经过查找典籍,两相对照才知道此地还幸存着一位受苦的老前辈。
紫裙女子起身往北面走,突然面色大变,手中出现那串缺了一颗的珠子。
紧紧盯着从山坡走上来的一位赤足黑裙女子。
如临大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