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遮盖的稻草全部拿开,解开捆扎的细藤,张闻风示意傅孤静查看。
傅孤静偏头看向身边的云秋禾,促狭笑道:“师妹,这具女贼尸身你来检查,我检看白僵尸,或者你选?”
云秋禾给了个白眼,她看了看地上两具卖相相当不友好的物体。
那女贼死得实在太惨,左胸中一击也就罢了,脖颈都刺穿,头颅歪扭转过来,死不瞑目看着令人很是不舒服。
她不由得对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张道友刮目相看。
辣手摧花,也不给死者把眼皮合拢来个体面,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边上的白僵尸更不堪看,全身四肢扭曲,割裂翻卷崩裂的暗红肌肉,像熏干的老腊肉,不知有多少道伤口。
骷髅似的恐怖脸上覆盖着稀疏绒绒白毛,长了白霉一样。
想着要用手指触摸那种恶心玩意,她就心头发毛,腻得不行,真是左右为难,见师兄一副摆明看戏的神色,她最后一狠心,指着女贼尸身,咬牙道:“我选这个。”
她其实两个都不想选。
可是自己选择要来希岭县道录分院历练的路,就是跪着也得走完。
何况她是个要强的性子,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把笠帽放到一堆秸秆上,蹲下来侧着身体,不用衣袍裹着的娇臀对向两个男子。
云秋禾伸出两根手指,挑起几缕沾染血迹干涸的长发,拨开粗略看了看女贼脸型长相,目光尽量不接触瞪圆的那双死鱼般失去生气的眼珠子,又检查一下伤口,看看女贼的左右手指手掌。
脱掉女贼的黑色软底靴子,解开裹脚足袋扔到一边,拨开足趾粗略看看。
检查完毕,云秋禾把自个手指往边上稻草上使劲擦拭,原本想拿出袖内的绢布再擦一擦手指,见傅孤静看着,便站起身,从口袋取出一张折叠的验尸案卷,和一小截削得尖尖的画眉黛石。
傅孤静看不下去,阻止道:“等等,先别写案卷,我再检查下。”
云秋禾立刻笑了:“那成,麻烦傅师兄。”
她知道自己走马观花敷衍的做法不合规矩,可她实在不想接触冰冷僵硬死人身体,让她与邪道贼子真刀真枪搏杀,她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又不是没见过血的新手。
傅孤静卷起袖子,从口袋内取出一个小瓶,揭开塞子,倒了一点白色粉末,在手上揉搓均匀,道:“咱们打交道的大都是邪恶的贼子、妖物、鬼物,查验之前,要先涂抹道录院研制的药粉,预防被算计中毒。”
没去看有些窘迫显然忘记这一茬的云秋禾,他蹲下来,先把蜷缩的女贼尸身勉强摆正,把沾黏血迹的头发解散,一缕缕分开,露出女贼的容貌正面。
通过按压判断,确认女贼口袋和怀里没有藏着能暗算人的古怪玩意,再解开女尸黑色夜行衣的腰带和布盘扣,仔细捏着衣服逐寸检查。
不多时,摊开在地面的一块白布上,便多了一些奇怪的物品。
有从女贼左手腕解下来的珍袖暗器射筒,
腰带里藏着的黑色小瓶,头发里取出的四寸长一端尖锐的黑色钗子,
两颗枣子大小的暗绿色珠子,绑在左边小腿内侧的连鞘半尺短匕,一小锭银锞子和三块碎银子,再加上断做两截的细窄黑色剑器,和一柄普通的黑色没有装饰剑鞘。
云秋禾早就被傅孤静太过细致、要去解开女贼尸身上夜行衣的做法,给惊吓去了外面,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哪敢多看?还是当着两个男子的面。
一半也是为自己粗枝大叶,不够细致检查而感到羞愧。
当个道录分院的巡寮执法卫,这么难的吗?
与她想象中斩妖除魔飒爽利落的画风,怎么相差愣么远呢?
若是看见她敬重的同门傅师兄连女贼私处都要探指检查,估计她得三观破碎一地,太过份了。
这劳么子的执法卫不做也罢,回山上清净修行不香吗?
傅孤静见张闻风眼神清澈,看得很专注认真,充满求知欲,便把这些手法一一解释,最后把贴到女贼肚皮上探查修为的手掌收回,道:
“我到希岭县赴任前,专门找有经验的仵作和捕头学习了一个多月。所有能找到的证物,都会说话,能给咱们查找案子提供线索,比如女贼的贴身绣花肚兜,用的是极少见价格昂贵的云锦绸布,还有裹脚足袋,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拿去问问有经验的衣料铺子和成衣铺子,说不定就能找出有用的讯息,缩小咱们的搜寻目标。”
“这女子年岁在二十四五左右,早就是妇人,但通过观察这里,和这里,可以判断没有生育,都是一些有可能用到的线索。”
“通过查看这两处贯穿剑伤创口,皮肤肌肉收缩,平滑程度,以及手指探查的断骨切口,我能判断当时你使用了元炁,但是属于不会运用,手法很生疏,或者你体内的元炁将要见底,而你所使用的剑器,不是凡品。”
看了一眼张闻风腰间的暗青剑器。
张闻风抱拳致意,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