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初立,多事不安。
国人以为,异象事件结束后,大秦会安宁一阵。
然而,不到三天时间,又一件大事发生了。
曾经受读书人吹捧的孔门儒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曾经受祖荫庇佑的孔丘之后,成了阶下囚。
当真时也,命也。
对于孔鲋,始皇帝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
所以,蒙德抓到孔鲋,他只说了四个字:依国法办。
简单的四个字,便决定了孔鲋的命运。
而听到孔鲋即将被处刑的消息后,人们从四面八方,纷纷涌进咸阳。
其中,大部分都是读书人。
此时此刻。
渭河北岸的滩头,人山人海,向着咸阳南门,呈现出扇面的形状。
这里是官府的刑场。
每年秋决,都是在渭河滩头杀人。
自从商君变法以来,这里一年至少要杀六七百人。
渭河的河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可是,这里的刑场依旧很干净。
谁能想到,还没到秋决之时,这里就要开始杀人了。
而且,杀的还是孔丘的后人。
孔丘死后,儒家被其弟子发扬光大,连他这个老师,地位都比生前抬高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随着孔鲋兄弟俩的一顿操作,孔门儒家的声势,一落千丈。
甚至连孔丘弟子的后辈,都大受牵连。
人潮涌动,无数儒家读书人,失魂落魄,宛如梦游。
他们没有了往日的激情愤慨,没有议论纷纷,连看热闹的百姓,都没有任何新鲜感。
唯有刑场的猎猎黑旗与北风在呼啸不停。
将近午时,一辆辆华贵的青铜车,在森严的护卫下,陆续进入刑场。
这是帝国老臣的轺车,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出动了。
昨晚,始皇帝下令处决孔鲋,由李斯为监刑大臣,杨端和为护刑将军,今日对孔鲋和张耳行刑。
皇命一出,帝国老臣们兴奋不已。
他们早就看不惯孔门儒家了。
如今公然决刑孔鲋,说明始皇帝对儒家已经彻底失望了。
而他们,也将重新稳定朝廷格局。
“午时将到。”
李斯坐在高台上,朝旁边的杨端和说了一声,后者点点头。
只见李斯高举令箭,面色肃杀的喝道:“带人犯入场!”
此话一出,担任掌刑官的车英,当即挥手:“带人犯入场!”
车轮滚滚,囚车嘎吱作响,一队黑甲骑兵,押着囚车进入了刑场。
即使众人面对的是两架囚车,但谁也没将目光落在张耳的囚车上去,全部集中到孔鲋身上。
如今的孔鲋,满头白发,一脸坦然。
或许对他来说,这个下场早已畅想过无数次,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他做的那些事情,在秦律中,每一条都是死罪。
“夫子虽死!儒家不灭!”
“孔门万恩!永世铭记!”
当囚车行进到儒家弟子身前时,四野人海中,突然响起一阵呐喊。
声音高亢,如同石破天惊,在渭河川流不息的水道中,不停激荡。
李斯眉头大皱,当即拍桉:“如此乱局,真当我秦律摆设不成?”
“好歹也是一场同僚,李廷尉连这点体面都不给吗?”周青臣澹漠的反问道。
“哼!”
李斯冷哼一声,没有理周青臣,再次下令:“将犯人带入刑台!”
“将犯人带入刑台!”车英随声传喝。
很快,孔鲋和张耳便被黑甲押上了刑台,跪坐在木墩前,气定神闲。
“宣读陛下旨意!”李斯高声呐喊。
车英捧起一卷竹简,朗声道:“帝国初定,朕念儒门学士博才,孔夫子智德,感天下显学之恩,特封孔夫子九代孙孔鲋为文通君,掌管天下文事;
然则,孔鲋不念朕恩,不思报国,勾结六国余孽,图谋复辟,欺君罔上,罪恶昭彰,为正国法,为泄民愤,朕决议将孔鲋以及同党,斩首示众!”
听车英念完,李斯冷冷看向孔鲋,沉声问道:“孔鲋,汝遭此极刑,乃法网恢恢,可还有什么话说?”
“李斯,老夫虽死,尔等别以为我儒家就此沉沦了,青史之上,可以没我孔鲋,但不可能没我儒家,李廷尉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李斯眉头紧锁,正欲开口,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孔师此言甚妙!弟子来送你一程!”
“哗——!”
听到这个声音,全场哗然。
只见人群缓缓分开一条小道,露出一辆黑色马车。
“是你.....”
孔鲋侧头看去,不由眼睛微眯。
“孔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