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照看着镜子, 他的脸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时针指到七点时,王照从那个箱子上离开,他不再害怕箱子里的肉被人发现。他在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让水缸装满了水。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白雾进来时,立刻回到水缸前,把自己的脸完全浸入水中。
小时候, 他在乡下经常跟小伙伴偷摸去河里洗澡, 蹲在水里练习闭气是他们常做的游戏,每一次他都是最厉害的一个。
长大后,只要他受到委屈,就会把自己沉浸到水里。在水中,什么样的烦恼都可以抛之脑后。
他可以闭气五分钟。
他不知道白雾何时退散,他只能尽力。
他闭着眼, 默数着时间。直到身体承受不住才离开了水。
这时, 外面静悄悄地。
他抹着脸上的水珠, 大步走出去。所有人都睡着了。
王照咧嘴笑,在一个人面前站定,抽出他藏起来的菜刀。
他心中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只要把大楼里的所有人都杀了,食物就全是他的, 就算食物用尽也能食人, 说不定撑下去能活到救援到来。
他蹲下身, 看着眼前歪倒的男人。早上, 王照借电饭煲,他收取一捧米;中午, 王照还借电饭煲, 他收取两捧米。
王照面无表情, 举起菜刀,用力一割。
刀很锋利,像在切豆腐。很顺畅。很奇异的感觉。
猩红、粘稠、温热的血喷洒在王照脸上,王照张开嘴,眼睛眨了眨。
他见过厨房师傅杀鸡,抓住脖子,刀锋一划,干净利索。鸡血很有用,厨师会在地上放一只碗,那些血听懂人话似的,只流进碗里,没有一丝浪费。
王照擦了擦脸,擦不干净,像倒了一瓶红墨水,越擦越红。整张脸都是红的,只有眼白是白的,眼珠是黑的。
地上的男人抽筋似地弹了弹,睁不开眼。
很快就死了。王照瞥瞥嘴,没有意思。
这个人比不上一只鸡,鸡放干血还能活蹦乱跳许久,这个人只是动弹了几下就不再挣扎。
他走向下一个人。
没有人会在刀砍下来时挣扎反抗,王照开始有点兴奋,后来渐渐无趣,杀人比不上杀鸡有趣,没有嚎叫,没有求饶,没有临时前愤恨、恐惧、留恋人世的眼神……太无趣了。
他甚至掰开一个死人的眼皮,那只眼球灰白朦胧,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他很失望。
他想看到的是燃烧世间一切事物的眼神。
憎恨……没有一个人对他是憎恨的。他们闭着眼睛,死得无知无觉,不明白杀人凶手是谁,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王照提起刀,垂着脖子,盯着满地的鲜血。
忽然,他想到了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在谁的手上?谁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是清醒的?
找到这个人……这个清醒的人会发出惨叫、求饶,会用憎恨恐惧的眼神恶狠狠盯着他!
王照兴奋得鼻翼煽动,眼珠迸发出一点尖锐的光。
他抓住血红的菜刀,走了出去。来到五楼,一边寻找清醒的人,一边对不省人事的人下手。
王照杀人很快,只用了十多分钟。而徐翠翠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搬运同伴花费了时间,接着去查看白瑞雪的情况,又花费了一些时间。
当她走到四楼,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第一想法是——那只隐藏在人群里的大怪物对人类出手了。
第二想法是——谁违反了规则?几个人?味道太重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有个男人正在下楼。
她忽然灵光一闪,白天听到的那句话涌现出来——“如果那个小偷有坏心思,等到了晚上,我们陷入昏迷就糟了,那真是无知无觉,让人为所欲为。”
杀人的不一定是怪物,也有可能是同类!
那个戴面具的人?!
真是糟糕!
脚步声愈来愈接近,徐翠翠慌张推开玻璃门,迅速脱了鞋子,朝女厕所跑去。干燥冰凉的瓷砖上躺着张月、郑富,当然还有冯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