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突然一亮,一道闪电破空而来,咔嚓一声巨响。
卫瑾殊坐在马车里也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不会吧,拆人姻缘,真的会遭天谴。
卫瑾殊心道:小爷又没做亏心事,拆他姻缘算是匡扶正义,不怕。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帘子被掀开,强光照了进来,卫瑾殊急忙闭上眼睛。
自我安慰,不怕。
轰隆一声!翟修函的声音被湮没,卫瑾殊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感觉有人进来了。
“小殊,小殊,没事的,我在。”翟修函坐到他身旁,抬手去揽他的肩膀。
卫瑾殊及时反应过来,急忙抬手挡了一下,别过脸去看着窗帘被风刮起,冷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翟修函收回手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默默攥紧。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感觉心里骤然缺了点什么。
卫瑾殊像躲瘟疫一样的跟他拉开距离,这让翟修函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哪怕他对卫瑾殊只是利用,也不甘心。
幼时的卫瑾殊娇生惯养,被大人抱习惯了,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总想让人抱抱,害怕的时候更是要找人抱。
因两家祖母之间有来往,他们从小就相识,翟修函没少抱他。
卫瑾殊刚进学堂那会儿,乍被拘着受不了,整天哭鼻子,翟修函抱着他哄哄就好了。
卫瑾殊从小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声音甜糯甜糯的,爱哭但很好哄,翟修函非但不嫌麻烦,还挺喜欢他的亲近。
就在去年,每当打雷,卫瑾殊仍害怕的往翟修函怀里钻。
翟修函早就习惯了,反正抱抱他就好了,有时抱得很敷衍。
特别是知道父亲的死跟卫侯爷有关后,让他一度对卫瑾殊的亲近感到厌烦。
听说那年下了很大的雨,南边淹了很多地方,而朝廷赈灾的银子却迟迟未到。
于是有人带头造反,一呼百应,南边有很多官员都被叛贼杀害。
那时翟修函只有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阿爹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卫睦存明知南边有叛贼,他自己借口躲避,反倒举荐你阿爹出面劝降,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如果不是他,哪里轮的到你阿爹去平复叛贼。
当时你阿爹正得皇上赏识,原本前途无量,却为此丢了性命。是卫睦存见不得我们翟家强于他,故意设计害死你阿爹。”
祖父每每提起阿爹都会惋惜叹气,因为阿爹曾是祖父最喜欢,最得意的儿子。
也是去年,他刚满十六岁,祖父告诉他父亲去世的真相后,他消化了很长时间才能面对,卫瑾殊转眼就变成仇人的儿子。
卫瑾殊还是天真无邪的见到他就笑靥如花,甜甜的喊他五哥哥,可他是强忍着才没有把卫瑾殊推开。
如今,那个满眼都是他,习惯依赖他的少年,竟然一次又一次主动推开他。
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为何他心里并不好受。
甚至卫瑾殊今晚坏了他的好事,他也并不十分生气,只是自责祖父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还要再等下次。
翟修函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能容忍继续这样下去,要么得到,要么毁掉。
卫瑾殊哪里知道他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翟家一直把卫家当做仇人。
卫瑾殊比谁都想知道真相,可翟相爷隐藏的太深,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查不到什么。
所以他才跟翟修函和好,想在翟修函身上找找有没有突破口。
雨滴掉落之前,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谢了。”卫瑾殊忙不迭的跳下马车,撒开腿就往里跑。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明明是怕的,却不让他亲近。
翟修函黑着脸打翻了点心和水果,不知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卫瑾殊。
两道闪电并列撕裂夜空,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上空,雨马上就要下来了。
“阿娘,祖母。”卫瑾殊拼命的往内院跑。
有小厮迎过来:“回禀四公子,老夫人和夫人在前厅。”
四公子回府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老夫人和夫人这里。
“闷热了两天,今儿云又厚,一看就是憋着一场大雨。”老夫人料事如神地道,“小四一打雷准往回跑,这不就回来了。”
“这孩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廖夫人哪里坐的住,起身道,“我得出去看看。”
卫瑾殊看到廖夫人,刚想开口喊阿娘,廖夫人兜头给他抱住,安抚他道:“我儿莫怕,我儿莫怕,咱们到屋里就什么都不怕了。”
卫瑾殊被廖夫人带到了屋里,抱着廖夫人不肯松手:“阿娘,我怕。”
“祖母和阿娘都在,都在呢。”廖夫人帮他捂着耳朵,心疼的恨不得自己能替他。
他掀开廖夫人的袖子,露出一张璀璨的笑脸:“哈哈,阿娘被我骗了,我不怕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