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神速办案,只等着上报获得上面的嘉奖。
十二皇子将功抵过,马场发生的意外上面若是追究下来,也不至于太难为他。
这中间文先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而文先生又是卫瑾殊请来的,十二皇子自然对卫瑾殊另眼相看,别说是出去找个人,就是让他帮着找都行。
而且案件已经调查清楚,明天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卫瑾殊谢绝了十二皇子的好意,他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
留下凌风照顾文先生,他和凌飞带着一小队侯府的侍卫匆匆踏入了夜色。
火把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白日里阳光晒干的地面,在黑暗的夜里,微微地有些泛着白色。
天太黑,路不好走,卫瑾殊听了凌飞的劝告坐马车,没有单独骑马。
这么晚了,他还受了重伤,能去哪里?
不管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那么重的伤也不可能马上恢复,他应该走不远。
想到楚燮可能没有地方可去,卫瑾殊就恨不得抽自己。
是他的怀疑和武断,伤害了楚燮,他悄悄离开的时候肯定对他失望透顶。
卫瑾殊见过楚燮出现的地方有三处,一处是在京北那个富商的别院门口,一处是在西城的巷子里被追杀,最后一处就是侯府的角门。
这次他既然自己选择离开,应该不会再回侯府;被追杀的那处巷子他是不可能去的;那个富商虽然已被灭门,但毕竟楚燮曾在那里生活过,他极有可能去那里。
反正卫瑾殊是这样猜测的。
兵分两路,一队侍卫沿着去侯府的路找,卫瑾殊带着另一队侍卫拐向城北。
前世他对楚燮的过往一无所知,这一世他也不愿意去多了解。
离开皇宫之前,幼时的楚燮是什么模样,卫瑾殊因那时太小,没有任何印象。
可为什么楚燮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那些皇子和公主们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甚至觉得他面熟的人都没有。
一个人要遭受怎样的磨难才会连容貌都有所改变,直接脱胎换骨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卫瑾殊不敢细究,或许楚燮的经历,比他想象的更加坎坷多舛。
远处传来的狼嚎声,撕破黑夜的寂静,让人更能感受到黑夜带来的危险。
卫瑾殊心急如焚,一路上催促了驾车的侍卫无数遍,让他再把马车赶的快一点,他好早一点找到楚燮。
“四公子,前面树下有人。”
听到凌飞的汇报,卫瑾殊蹭的一下起身,等不及马车停稳便跳下了车,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火把急忙跑过去。
靠在树下的男子,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显得孤单又落寞。
他微微仰头,一脸的倦容,深邃的眸子里倒影着手持火把的少年,金色的火焰映得少年眉目如画。
时间在猎猎作响,有翅膀抖动的声音,一只燕隼直冲高空瞬间消失。
他身负重伤,肯定是走走停停,能走到这里已经算是极限了。
一路上想好了千言万语,如今尘埃落定,却只颤抖着嘴唇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楚燮神色平静,没有丁点的意外。
少年红了眼眶:“是我的错。”
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楚燮,怎么反倒像是楚燮把人家欺负了一样。
卫瑾殊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出丑,收回眼泪,朝他伸出手,带着满满的诚心,声音如泉水般清朗:“阿九,跟我回家。”
这一瞬,被包裹在光晕里的少年,皎然出尘,不似来自凡间。
饶是最阴狠无情的玉面阎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楚燮,心跳也漏了几拍。
“家”,在楚燮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个字眼。
自古皇家无父子,从来帝王少兄弟,权谋算计无处不在,明争暗斗相互残杀。
皇宫只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永远都不会是家。
“四公子……”楚燮本想再拿捏一番,可看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泛着的水光,心里就软的一点劲儿也没了,可以说是毫无斗志。
楚燮喉结动了动,一时间居然有些紧张,不知该伸哪只手更好一些。
斟酌再三,把离卫瑾殊最近的那只手,放进了卫瑾殊的手心。
少年那养尊处优的手,和他整个人一样细致如上好的白瓷,掌心柔软又温暖,轻轻包裹着楚燮的大手,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拉了起来。
凌飞和他一起把楚燮扶到马车上,里面准备了舒适的垫子和棉被。
楚燮背对着卫瑾殊躺好,始终一言不发。
人虽是找到了,但卫瑾殊知道他在置气,他这人就是这样,有什么都搁在心里,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于是,卫瑾殊便主动问他:“你方才要去哪里?”
“以前待过的地方,那个富商被灭门了,他的别院在北边。”
果真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