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雨要下不下的。
城西有一栋不起眼的三进宅子,院子里的男人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他的肩头停着一只漂亮的燕隼。
那燕隼极通人性,正讨好的用羽毛蹭男人的颈侧,只为男人手里鲜美的羊肉。
“再动炖了你喝汤。”男人声线冰冷,随意把手里的羊肉抛向空中,在高空变成一个黑点。
燕隼闪电般冲向食物,快而精准的叼住,落到一旁的屋檐上尽情享用。
这时,又有两个年轻的男人以极快的速度闪了进来,见面就要单膝下跪行礼。
“无须多礼。”楚燮负手而立,自带睥睨天下的气场,眉宇间却透出若有所思之色。
给他行礼的两人一个叫松庭,另一个叫松进,都是他的心腹。
松庭面露担忧地道:“主子,今日……”是十五,余毒发作最严重的日子。
“那老头的药不错,只须推动内力便可发挥药效。”楚燮淡声道。
他是谁,昨晚一个吃药的假动作就瞒过了所有人。
松庭和松进两人交换眼神,面露喜色。
太好了,主子身上的毒终于有药能克制了,不用再等那个不靠谱的毕神医,研究所谓的影儿都没见过的解药。
“回主子,傅临江递来消息说,卫四公子最近去了两趟雅岚阁打听消息。”松庭继续汇报,“傅临江求见主子。”
听到有关卫瑾殊的事情,楚燮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趣:“去一趟雅岚阁。”
松庭和松进一怔,这种小事主子也要亲自跑一趟?然后立马安排。
那边,傅临江接到消息便着急的开始在屋里转圈。
他不停的搓着手,胖胖的身体来回晃动着,派人出去看了好几趟,他等的贵客到底来了没有。
两刻钟后,傅临江的密室里,楚燮悠闲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九爷,救命啊!”傅临江如大难临头般焦急地道,“那卫四公子也不知是买通了哪路神仙,竟将我的老底摸的一清二楚。卫家权势滔天,连皇上都要礼让他三分,卫家若是想办我……”
“卫四公子若是想办你,你活不到现在。”楚燮声音低缓幽森。
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只露出有型的下巴和那双幽沉阴郁的眸子。
他只是随意坐着,一股冷厉强大的威压便直刺人心神,让人感觉如陷地狱寒窟之中,死亡的气息笼罩而来。
傅临江惯会察言观色,自然听出几分警告的意味。
那就是,他要是敢打卫四公子的主意,他现在立刻就完了。
面前的人虽年轻,却是行里赫赫有名的玉面阎罗,人人尊称一声“九爷”。
他常年戴着银色的面具,行里没人见过他真实的样貌。
大概见过的都死了。
天南海北的暗桩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主要是没人敢得罪他。
行里都知道玉面阎罗心狠手辣,嗜血阴险,可以说是阎罗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借傅临江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和这位神仙对着干。
“我这不是害怕吗。”傅临江赶紧讨好的给楚燮斟茶,“那卫家从未和我们打过交道,卫四公子突然找上我,我能不怕吗。”
“傅老板,这些年你做过的亏心事还少吗?”楚燮一如既往的言语犀利,“若是朝廷追查下来,你们傅家别说是满门抄斩,就是死个八百回都不够。”
傅临江当即愣住,这语气,这神态,连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尤其后面这句,简直一字不差。
心中恍然大悟,卫四公子买通的神仙,原来就在他面前。
怪道他总觉得卫四公子有点哪里不对劲,这下总算明白了。
傅临江看向楚燮,又觉两人相差甚远,一个在风光霁月中长大,似皑皑白雪般皎洁清冷。一个在黑暗和残酷中游走,穿过重重炼狱成为当之无愧的阎罗,如黑夜深潭般,让人捉摸不透。
傅临江很难把卫瑾殊和楚燮联系在一起,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陈国公钟绍升收了人家的钱财找上我,我也是按行里的规矩办事。”傅临江立马承认道,“谁知那钟绍升言而无信,不讲道义,他放进来的人连官员的家眷也敢拦截。
事后我已调查清楚,钟绍升跟杜家无冤无仇,只是从中发了一笔横财。真正跟杜家有仇的那帮人,已经被卫四公子……”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全京城都知道杜家和卫家是亲家,卫瑾殊帮杜家出头天经地义。
只是,这卫小公子,听着越来越有意思了。
“活该你被人揭了老底。”楚燮嘴角噙起一抹嗜血的微笑,毫不留情揭穿他道,“你老奸巨猾,诡计多端,卫四公子哪里是你的对手,你就继续装吧。”
九爷这一笑,傅临江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八成是钟家。
也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