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车熟路地躲开袁家的下人,摸进了袁盛林的院子,悄咪咪地从窗户跳进屋里,一气呵成。
袁盛林居然不在?
没关系,卫瑾殊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于是,卫瑾殊又原路返回,重新潜入了后花园。
袁府的后花园面积不大,但是富有山野之趣,一处假山后面有一处隐秘的暗门,打开暗门顺着台阶下去是一处地窖。
果不其然,袁盛林正躲在地窖里坐在地上喝闷酒,听到卫瑾殊闯进来的声音,一时受惊差点把酒坛子打碎了。
“袁小二,我就知道你躲这里。”卫瑾殊挨着袁盛林席地而坐,毫不客气的拿起他面前的酒坛,先灌了一口,笑道,“老太爷的藏酒快让你糟践完了吧,万一你哪天金榜题名,看你怎么跟老太爷交代。”
袁盛林的祖父在他出生的时候亲自在地窖里藏了十八坛状元红,待到袁盛林金榜题名之日,即可把老酒开坛招呼亲朋庆祝。
谁承想,自从袁盛林摸到这个地窖后,里面有些年份的藏酒,逐渐被新酒所代替。
“卫小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拆一坛补一坛,祖父每年都过来查看都没发现,你就别瞎操心了。”袁盛林闷闷不乐地道。
“别光喝酒,来点下酒菜。”卫瑾殊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拿出两个鸡腿,分给袁盛林一个。
袁盛林看都不看一眼,十分抗拒地道:“你自己吃吧,我不要。”
“这是你最爱吃的柳记烧鸡腿,小爷特地去给你买的。”卫瑾殊往他眼前递了递,“快拿着,别墨迹!”
“我说了不要!”袁盛林声音陡然提高,双目赤红,勃然大怒,转而又双手扶额,痛苦的把头埋进双膝间,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敢?你怎么就敢……”杀人。
在袁盛林心目中,卫瑾殊是活泼可爱的好兄弟,即使偶尔爱发脾气,蛮不讲理,也不影响他的单纯无害。
可就在昨天,卫瑾殊明目张胆的说他要去杀人,袁盛林一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直到卫瑾殊射出弩箭,袁盛林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他真的敢……
卫瑾殊早就料到袁盛林无法接受这样的他,那不是简单的行侠仗义,打架斗殴,那是动真格儿的。
“袁小二,你可知马车里坐的是谁?”卫瑾殊语气缓和耐心解释道,
“那是杜家伯母和我未过门的二嫂。你也听到了,那些劫匪就是冲着杜家去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劫匪竟敢如此猖狂,连官员的家眷敢截杀,他们不该死吗?”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冲你发脾气。”袁盛林对自己刚才的失控有些后悔,自暴自弃地道,“是我怂了,我是孬种!”
袁盛林比卫瑾殊仅仅大三个月而已,如果卫瑾殊没有前世的经历,在这个年纪遇到同样的事情,他肯定比袁盛林更加害怕不知所措。
卫瑾殊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京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太平,或许我们身边也同样的危机四伏。所以我们必须尽快长大,尽快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
墙壁上的油灯爆了个火花,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脸庞依旧清朗俊逸,神情间比平常多了几分温柔,却让袁盛林感到陌生。
“卫小四,你变了。”袁盛林扭头上下审视着他,“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你了。”
“是需要改变了,在外人眼里,我卫瑾殊外面有父兄撑起一切,家里有祖母和阿娘疼爱,我只管坐享荣华富贵。可卫家世代镇守边疆,我的骨子里流淌的也是战斗的血液。”卫瑾殊义正辞严地道,
“袁小二,你不是总羡慕我的父亲和哥哥们能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你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冲锋陷阵,精忠报国。但那些所谓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都是在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
才几十个劫匪而已,放在战场上不过是九牛一毛,将来你若真上了战场,想活着回来,就得踩着敌人的尸体……”
“行了,你别说了,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你让我静一静。”袁盛林余悸未消,听不得尸体二字,赶紧制止他。
卫瑾殊发觉自己太过心急了,谁也不是一天长大的。
他换了个话题道:“袁老学士,希望你能跟他一样用功读书,考取功名,从小教你读书之道,修身明志。
而你总是与他背道而驰,惹得他老人家整日唉声叹气。依我看,不如你就偷偷拼一把试试,起码先考个秀才,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呗!”
“卫小四,你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原来是想劝我好好读书。”袁盛林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还是你被我祖父收买了,来给他当说客?”
“当然是真心话,我是为你好。”卫瑾殊重新递给他鸡腿,“先吃点儿,别委屈了肚子。”
我是为你好,我不会害你就对了。
卫瑾殊昨天说过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面对真刀实枪的厮杀,袁盛林的确害怕,也不得不承认,卫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