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一部分人当场领了自己的身契,被官兵查验后离开了府里,最后有几个小厮死活都不走,他们愿意跟着管家来福。
来福和王宝钏商量了一下,就把这几个人留了下来,现在丞相府里除了三个姨娘,五个庶子庶女,就是王夫人和王宝钏母女俩了。
管家来福是不会走的,他是跟着王允长大的,父母也是在王府里过世的,他的死活早就和丞相府绑在一起了。
现在相府里上上下下的只剩下二十多人。
一个时辰很快到了,丞相府里的官兵开始挨个房头清点物资和金银首饰了,这可是所有抄家人最喜欢的环节了,他们会私匿下不少值钱的东西。
走出丞相府的众人,回身看着那些如狼似虎满院子的官兵,心头涌上无限凄凉。
因为苏龙的从中斡旋,丞相府离府的这些人带出了一辆马车,虽然只有一匹马,总算有了一个脚力,来福让大家把各自的行李都放到了马车上。
其余大小主子仆从都步行,王宝钏看着母亲:“娘,要不,您坐到马车上去吧?”
王夫人摇摇头:“娘能走动路,这马太老了,不能过多负重”。
丞相府占地面积很大,几乎占了一条街,今天早上开始,丞相府门前就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这王丞相府可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这样的府邸一旦获罪,自然在长安城里引起了轰动。
很多人都想看看被抄家的丞相府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普通人家一样大人哭,小孩闹的?
另外,这个丞相府的三小姐可有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他们也想看看落魄的丞相府三小姐究竟会窘迫到何种程度?
有些人还暗搓搓地生出来了一些不可告人的阴暗来,之前,这个大美人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现在,她总算从高处落到了尘埃里,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王宝钏没功夫研究围观者的心理,她看冯姨娘抱着小弟,还拉着小妹有些吃力,就走了过去,
“姨娘,把弟弟给我”,王宝钏说着,伸手接过小弟。
“三小姐,咱们去哪里?”冯姨娘平时和王宝钏关系最好,她这会也有点六神无主的。
“姨娘,咱们先出城,有去处的,姨娘不用担心”,
王宝钏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来,对小弟道:“趴到三姐背上来,三姐背你走”,小弟刚满三岁,他看看娘,又看看三姐,最后还是趴到了三姐背上。
王宝钏背起小弟,又对三个姨娘道:“带好弟弟妹妹,走吧”。
围观的人都有点不可思议,这位三小姐真是能屈能伸,相府都这样了,都不见她有一丝惊慌失措,还背起了庶弟。
不仅仅是王宝钏没有什么愤恨悲愤的表情,相府其它人都一样地,目不斜视地往街口走去。
王夫人手搭在小丫鬟的肩上,走在王宝钏身边,管家来福带着一众婆子和小厮走在最外面和最后面。
他们不卑不亢地往前走着,路边众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仿佛对他们没丝毫的影响。
他们走过了平安大街,走过了杨楼巷,走过了百花街,走过了洒金街,没有任何停留,大人孩子,主人仆从都安静镇定地走着。
洒金街的街对面站着几个人,他们看着相府的这队人马安静镇定地走过去。
“爷,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丞相府往日那样的风光,今天就这样的落魄,人生真是无常”,那仆从一脸感慨地看着远去的相府人群,叹息道。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看着远去的人群若有所思,旁边一个男人也看着远去的人群道:“可惜了那位三小姐,原本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多少王孙贵胄梦想求娶的佳人,这下相府败了,她想嫁入高门大户,恐怕做妾都难了”。
“是啊,谁敢沾这个晦气?这王丞相可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处置的,王家彻底破落了”,旁边一个男人也感叹道。
中间那个男人依然是没有说话,他还是盯视着远去的人群。
相府的主仆二十多人刚出了长安城门,就看到几个差人押着几个身戴镣铐的人在城门口这里。
王宝钏眼尖,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中间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是父亲”,
王宝钏说着,放下了小弟,她从马车上翻出了一个包袱,小跑着到了那几个官差跟前:“见过几位官爷”,王宝钏给差官行礼道。
那几个差人看着王宝钏眼睛一亮:“小姐免礼,你是哪家的啊?”他们不认识王宝钏,还以为是过路的哪家府上的小姐和他们套近乎。
王宝钏拔下头上的两支金钗,又褪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又摘下耳朵上的一对金耳环,这些离府的时候,那些抄家的官兵并没有让她摘下来,应该是大姐夫苏龙私下里打点过了,那些人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王宝钏把这些首饰双手捧着送到了几个差人面前:“几位官差大哥,我是王宝钏,想给父亲送几件换洗衣服,还想和父亲说几句话,望几位大哥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