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看着林珩十分郑重的样子,眉眼间也染上了些许凝色。
她观察着林珩的脸色,发现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遂不由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和我讲。”
“姝姝,我今儿要说的事是与父亲有关的。”
“父亲?”姝姝心中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父亲丁忧期将满,还有七八个月就该出了孝了,听太子的意思,届时圣上将任命父亲为两淮盐政御史,并派遣其往扬州去。”
其实说是守孝三年,实际上只是27个月。
“盐政御史?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个五品的官?圣上的意思是……”
“是钦差御史,依旧按原来的官品算。”
“虽说这是个重要的差事,可是却也不知何时才能与父亲母亲相见了。”姝姝感叹道。
她努力的回忆着,原本书中是怎么写的呢?
父亲母亲皆病死扬州,黛玉体弱,幼弟早夭。姝姝深切认为,这一桩桩,一件件,定有蹊跷。
扬州自古富庶,父亲这个位置实在是动了太多人的利益……皇上确实看重父亲,林如海若去那走一遭回来,又可以升上去了,就只怕又是有去无回。
不过,她上辈子是浙省人,家住平原,每每读到青莲居士的“烟花三月下扬州”时,都会令她神往不已。就如同张懿孙的“姑苏城外寒山寺”般,她也一直想去原籍姑苏看看。
再想到一年前,她给父亲母亲写过的那一封信,字虽丑了点,但身为她的父母,应该能看懂吧。她相信等父亲到任扬州后,定是会懂她信中的意思的。
与姝姝不同,林珩虽也想念父母,可他身为男子,岂能随意宣之于口,而且虽然有丫鬟守门,他也怕隔墙有耳,所以连带着脸上神情也慎重了几分。
不论有没有人能听到,林珩还是开口道:“这是圣上对父亲和我们林家的信任,父亲为官清正,假以时日,必然能调回京中的。”
林珩说完又道:“这件事你记得暂且不要往外讲,就是老太太那里也不能说。”
“我知道了,哥哥还不相信我吗?”,林姝姝也多了些谨慎,道:“罢了,还是先不提这个为好,也不知晞儿和元丫头是不是还在花园里逛着,哥哥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可要和我一起去寻她们去?”
“嗯,去吧,我便不去了。”林珩应了声,拒绝了姝姝的邀请,又去捣鼓他的东西了。
林姝姝带着奶母和秋雨两个,出了院门,直奔荣府花园而去。
初看亭中无人,姝姝有些讶异,这是跑哪里去了。于是再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是几个人都被亭子挡着了。赵弋晞和元春两人正立于水池边,看着昨夜刚留下的积雪,积雪覆盖着,还没有清扫干净,池中也能看见几条鲤鱼,在水底慢慢游动。
姝姝走近,就看见她的表妹元春,虽有几分紧张,却亦能不卑不亢的与赵弋晞说话。
“姝姝,你可来了。”赵弋晞也看见了她,冲她喊道。
林姝姝踩着积雪,就向着池边走过去,奶母沈嬷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提醒道:“姐儿走慢些,小心摔了。”
姝姝虽然这会来了兴致,却也明白沈嬷嬷是为了她好。
“妈妈,别担心,我省得厉害呢。”林姝姝安抚了一句。
可沈嬷嬷仍然不放心,依旧和秋雨两个人在后面护着,生怕姝姝滑上一跤。
眼看姝姝越走越近,赵弋晞便上前拉了她一把。林姝姝成功站定后笑道:“这里积雪还很厚实,奴才们怪会偷懒的。”
赵弋晞知道是句玩笑话,便笑道:“你一贯是个爱风雅的,怎么今天反倒忘了先人常吟诵的残雪之美。”
姝姝松了口气,果然她这好姐妹,不是会计较这个的。只是没想到她自己在父亲母亲的耳濡目染下,竟然也沾染上了几分文人爱吟风颂月的习气。
姝姝心里藏着事,她一边想着派遣扬州的事,一边担心赵弋晞要问她,兄妹之间说的什么话。
但是一直到离开,赵弋晞也没问起这事,看来是她林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姝姝不禁觉得很愧疚。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阳光照在了残雪上,闪烁着金色光芒,这代表着赵弋晞该回宫了。
贾母等一众贾府的主子们,将九公主送至大门,门外太监们已围着荣宁街站了,女史们在车后侯着,只等着淮阳公主上车了。
赵弋晞临走有些恋恋不舍,她悄声告诉林姝姝,她以后要学她父皇母后的微服私访。
林姝姝听了,哭笑不得的劝道:“这种事,还是要叫两位圣人知道的。”
与姝姝再三告别,赵弋晞才上了鸾凤车驾。贾母等行礼恭送淮阳公主后,便一直站于门前目送,贾赦与贾敬骑马送队伍至荣宁街口。
直到公主一行人,都看不见了影子,贾母才命了门房将大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