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现怪异,卯时已过,仍不见太阳升起,天空阴云密布,此异象持续到第三日,大地上一片惶惶不安。
算命者直言,人间将遭遇大劫。有人不信此邪,成群结队求上了太华峰。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太华峰遭遇横祸,群龙无首,亦是自身难保。
无风无雨的午后,八方台上百年长明的神火毫无预兆地熄灭了,弟子们来不及禀告师尊,那神火忽然出现在上空,将观星台给点着了,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便把整个台给烧得只剩一个黝黑的躯壳。
景凝坐在巨蟒身上,津津有味地观赏着下方的惨状,冷不防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她勾了勾唇,算是打了个招呼。
山下有百姓求助,山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女魔头,曾允卿两头为难,小师弟怒不可遏:“当时在颍川就应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景凝神色平静,好像听不到那些恶意之言,视其为蝼蚁。而巨蟒却猛然暴动,长尾直直地甩下来,右峰处的太清殿被砸出一个坑,可见威力之大,此举成功震慑了那帮口出狂言的弟子。
她垂眸冷瞥着他们,语气轻飘飘的,意含讥讽,“好好当你们的救世主吧。”
景凝驱使巨蟒掉头离开,不料没走多久竟遇上了风尘仆仆的谢江舟,她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真巧啊,我刚到贵府上拜访了一下,有些失礼,听山下百姓说真人一向宽宏大量,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随后又向他身后的柳如眉笑道:“仙友,许久不见了。怎么就你一人,不见云随神君呢?”
“凝凝。”柳如眉的面色半是心疼半是复杂,她刚想动便被谢江舟拦住去路,苦口婆心劝道:“我们的女儿早就死了,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她只是占着我们女儿躯体的怪物!”
柳如眉难以置信地摇头,“我不明白,这是我们两个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年幼时你那么宠爱她,可现在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谢江舟面颊阴沉:“如果没有她,我们又怎么会分离五百年?正是因为她的存在,那场厄运使得人间尸山血海,饿殍遍野。她就是一个祸害!”
“够了!”柳如眉冷声道:“我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冥顽不灵,凝凝那时候根本没有法力,她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你却把罪名推到她的身上?”
“谢江舟,你真让我失望。”顿了顿,她语气决绝:“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谢江舟想起之前那场怪梦,失声道:“她早就知道你在神界,然后故意给我传梦。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柳如眉眉宇间都是失望,板着脸道:“她从没跟我贬低过任何人,就算她算计过谁,那也为了把我从周昭宣的手里解救出来。”
“果然。”谢江舟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视线投向景凝,咬牙切齿道:“你早就知道,还去了一趟蓬莱仙岛,你到底在计划什么阴谋?”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话音刚落,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看向太华峰的方向,“神火……神火呢?”
景凝抬了抬眉梢,无奈叹气,“我刚刚就说了,去拜访你的过程中有些失态,幸好你不在没看到。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
“你到底干了什么?”谢江舟气得浑身直抖,奈何他收到曾允卿的千里传音,事情紧急,根本顾不上跟景凝算账,只能先回去收拾烂摊子。
景凝从巨蟒身上跃下,本来想着趁谢江舟离开,可以跟母亲说说话,哪里想到这人又折返回来,二话不说把柳如眉带走。
她倒是没有生气,沉默地看了一眼二人离去的背影,巨蟒低下头来蹭她的手,示意她看后面,那是上仙津的方向。
……
“……她也真是的,不帮我建地府就算了,居然还指使我干活,而且还是重活……”
“闭嘴吧。”孔善溪远远抛出一个白眼,嫌弃道:“唠叨了一整天,你烦不烦?”
“叫我堂堂鬼王搬尸体,我抱怨几句怎么了?”二人离得较远,小鬼王举着火把,并未接收到她的眼色,忿忿不平地踹了地上的死尸,端着纡尊降贵的姿态,懊悔道,“累死我了,早知道老子就把岛上那群无所事事的孤魂野鬼叫来帮忙了。”
“一个男人罗里吧嗦的。小蟒都比你有用。”
“小蟒?”小鬼王撸起袖子准备跟她舌战,“你管那玩意叫小蟒,它一头砸下来,半座南虞岛都得沉入海里……”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衣袍沾到了尸体上腐肉,随即爆发出一阵尖叫,“脏了脏了我的衣服脏了!早知道我打死都不来了,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这活老子不干了,爱谁谁就谁谁!”
黑暗中踉跄了两步,不知踩到了什么,一股黏糊糊的液体溅到小鬼王的脸上,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孔善溪忍无可忍,便道:“你的法力是吃干饭的吗?非得亲手搬?你不会驭法让他们自己走?”
这时,远处传来动静,二人不约而同噤声,孔善溪眼疾手快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