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黑雾盘旋于荒地上久久不能散去,烟雾的源头正是那座九天十二楼,入口处混杂着一股来势汹汹的杀气。
“谢景凝,你给我滚出来!”
一抹身影从塔顶飞速跃下,落到女子面前,激起一片飞尘。
“哟,我当是哪位人物呢。原来是永庄城的那位啊。”孔善溪顿了顿,阴阳怪气道:“不请自来的可不算客人。”
候姬自然察觉了她口气中的恶意,端量着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孔,拧眉不耐道:“你是何人?叫谢景凝给我滚出来!”
孔善溪抬了一下眉梢,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
候姬陡然辨识出她的声音,上下扫了她一番,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孔善溪?”
她仰头睥睨着对方,“换了一张脸,算你识相。”
“我算你爹。”孔善溪嗤笑一声,“挺有能耐的,居然能找到这里。”
候姬错愕了一瞬,震惊之余伴随着一股怒吼,语气阴沉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里不欢迎你。”
她的眉目一沉,杀气随之而来,锐甲猛长,不由分说地直奔孔善溪的脸,当头抓去。
后者不紧不慢地踢腿而上,不过两三招,只听刺啦一声,长甲断裂,二人纷纷被双方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手脚发麻。
二人交手的期间,头顶上蓦然响起一阵轻笑。候姬循声仰头望去,对方那平淡的态度再度激发了她的愤怒。
“谢景凝,你为什么要骗我?”
“居然把我跟那王八蛋的事画下来,在人界大肆宣传。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去打击他!”
第二层的出檐上,景凝颇有兴味地托腮观望她们的战况,闻言,垂眸间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怎么了?难不成你很信任我,指望我对你手下留情?”她的语气忽然一转,“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投靠了神界?”
候姬莫名地心虚,面上却不显山水。朗声道:“我与你合谋算计了那灰袍神官,你怎么不想想我得罪神界的下场?”
景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错了,我说的是陈观殊。”
候姬的脸色一顿,神色怪异道:“你跟他纠缠不清的,怎么又怀疑他?”
孔善溪从善如流道:“这就说明了男人不可靠,而你,反而为了一个抛弃你的男人,不远千里到此寻救于你水火之中的恩人算账。”
这番话的语气将她的行为渲染得极为夸张,言外之意便是指她恩将仇报,候姬目光一斜,冷冷地盯在孔善溪身上。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可以闭嘴了。”
“巧了。我也不喜欢你站在我的地盘里,你可以麻溜地滚了。”
“你——”
孔善溪微微转眸,露出嘲讽不屑的眼神。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是陈观殊答应了你一些难以拒绝的条件,而你反手就将自己恩人出卖了。”
候姬登时气急败坏,脱口而出:“你胡说!他只是答应过我,要帮我寻回兄长……”
她陡然止住声音,神色讪讪。
候姬生前被困于宫廷,死后仍然离不开永庄城,若变成怨鬼便罢了,偏偏她还十分清醒,带着生前的七情六欲。
当年她被父亲送去和亲,兄长虽然未能阻止,毕竟也是唯一对她好的亲人。面对陈观殊给出的诱惑,候姬根本无法拒绝。
孔善溪戏谑道:“原来如此。”
话语间,周围的黑雾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道路中间逐渐显露出男人的身形。
候姬似乎是认出了此人的身份,脸色当即大变,想骂点什么却又对对方的身份有所顾忌,只能强忍着。
孔善溪眼神不善地瞥了候姬一眼,“你将他引来做什么?”
“这与我何关?”她正愁无处撒火,逮着孔善溪就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
景凝从出檐上缓缓落下,二人自觉跟上她的脚步,谨慎地望着两丈之外的入侵者。
黑雾自带毒气,是专门对付神界的人。散百的身体虽然换了个芯子,毕竟还是神籍在身,强行闯入九天十二楼的地盘,自然讨不到好处。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景凝面前,不过片刻整个人便倒地不起。
候姬一时不明所以,走上前踢了踢他的肩膀,不客气道:“喂!没死吧?”
不料散百骤然伸出手,她被吓得后退了两步,那只手反而紧紧拽住了景凝的裙角。
他的嘴唇翕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候姬低头去听,好一会儿才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你没病吧?就你面前的几个人,无论哪个都不是善茬,你叫谁神仙姐姐呢?”
这话无疑把自己都给骂进去了,算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了。孔善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二人注意不到的视角里,景凝的眼皮无意识地颤了颤,随即垂眸俯眺着地上的人。
散百死死地抓着那抹裙角,努力撩起眼皮,用一种无法言明的灼热眼神仰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