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华清池而言。当年,确实是惊秋害得钟隐双腿不能行走。不过,深究其中原因而言,还是钟隐自作自受罢了。他极度迷恋惊秋的样貌,钟母见儿子如此,恨铁不成钢,虽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觉得惊秋是个祸害。
在江水寒三人离开以后,不知何缘故,那神秘女子给惊秋批的命悄无声息地传开了,这样一块灵玉谁能不觊觎?
后来却落到了钟隐的手里,他极力将惊秋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坛拉下来,坠得粉身碎骨。
“胡说!”钟隐目眦欲裂,藐视着华清池,道:“你从小就是遭到所有人嫌恶的娘娘腔,当年确实是你撞破了我跟惊秋的事。分明就是你爱而不得、由爱生恨。”
华清池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钟隐你敢吗?”
钟隐道:“华清池,你当初想偷这块灵玉反而被惊秋发现,你敢承认吗?”
如此争执不下,风郡道:“空口无凭,我们怎么知道该相信谁?”
忽然,一阵低泣声飘近。景凝一声哎呀,神情有些惊诧,道:“忘了告诉大家。其实我设下的引魂阵不仅是引魂,还是以惊秋为引的幻术。这样就可以亲眼目睹事情真相了。”
风郡质疑道:“可我们并没有找到惊秋的任何一魂一魄,甚至那具身体都被人占据了。”
“你们没找到,可是我找到了。”景凝从容不迫地拍拍她的肩膀,道:“风郡神官,能力不是问题,态度才是问题。”
她迎风而立,袖子中似乎窜出一个黑影,竟是与上一个惊秋一模一样的脸庞,眼前骤然一亮,遽然换了一个地方。
那时不如如今富丽,雁门山中没有任何房屋,逃难的孤儿寡母大多占据山洞为房。
“惊秋,我能站起来,真的要谢谢你。”
二人相对而立。钟隐的喜悦言溢于表,可惊秋神色毫无起伏,甚至带着点疏离,不动声色地错过他的手,淡淡道:“既然你好了,那是好事。”
观她这般,钟隐似有愧色,道:“抱歉。我母亲那样逼你交出灵玉,是我对不住你。”
惊秋道:“无妨。我已不欠你,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不想再成为其他人饭后茶余的谈资了。”
钟隐匆匆拦住她,不让她走。急色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
惊秋如惊弓之鸟一般甩了他的手,冷颜道:“你的喜欢凭什么要我来承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母子俩,害得我和母亲受尽人白眼,一举一动都被人诟病。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闻言,钟隐跪下来,几近哀求道:“我可以弥补,我真的可以弥补。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惊秋道:“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说完择道离开,不料他没完没了,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往回拉,一个用力过猛,惊秋向后一倒,撞到一个石头上。
钟隐登时惊慌失色,想扶她起来,却摸了一手的血,不由得大叫一声,匆匆逃跑。
半个小时之后,他跌跌撞撞地回来。脸上仍是惊恐之色,他伸手去探惊秋的鼻息,却害怕地收回来。一时克制不住,跪地失声低泣。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别死……”
一场痛哭过后,他抹去鼻涕眼泪,站起来强装镇定,将惊秋抱到石床上。点燃十根蜡烛围住她周围,又在石床周边贴满黄符,双掌合十贴于脸庞念着咒语。
不一会儿,惊秋的灵魂飘向半空。他正惊喜,不料魂魄颤抖了一下,竟当着他的面四分五裂。钟隐低嚎一声,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他这样颓废地蹲到暮色,再次起身时浑然不是先前的神情了,居高临下望着石床上没有气息的人,脸上既是决绝又是疯狂。
“惊秋,别怪我。既然你已经死了,那就只能属于我。”
山洞之外,除了惊秋的母亲,无人在意这位落魄公主的死活。自这天起,钟隐仗着灵玉在手,在这一小小天地里设下结界。
山中全是平民,哪怕他这结界摇摇欲坠,也无人能破。
除了华清池,他还诱拐了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分男女,皆是将惊秋的一魂嵌入其体内,任由对方痛苦不堪、任由一个完整的灵魂与一个残缺的魂魄斗争,直到其中一方残败退出,亦或是两败俱伤。
华清池这样算是生不如死,他没有自己的理智,只能疯疯癫癫地当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而景凝起始在山洞内擒获的那一魂,便是由于失败退出身体,加上她神智不在,似乎只记住钟隐的好,昔日的惊秋浑然消失,落得如此下场。
幻境到此落幕。
到了这个地步,钟隐心知没有必要伪装下去了,他放声大笑,掏出怀中的灵玉,“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她总是如此厌弃我?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他横剑比于颈边,神情悲切,众人以为他自尽之时,冷不防的,那长剑却是刺向华清池的。
一剑毙命。
钟隐拔出长剑,再次横剑于肩上。离他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