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乌云遮月。清风自窗外而入,拂动白帘,房内唉声叹气此起彼伏。
“唉,早知就不答应那说书老头了。”
“唉,我也后悔了。”
“你们俩别这样。”
“还得怪你。”长荷被推了一下,一头雾水道:“姓唐的你不要无理取闹啊。怎么又怪我了?当时我们三个都在场好不好?”
唐棣道:“你应该早些跟我们说景凝的情况,现在连累我大哥跟她一起承受痛苦。”
长荷道:“你应该关心关心我们的下场,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们无论哪个都比我们强得多了,这点痛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你大哥不是心甘情愿承受的?”
六一道:“我瞧着大哥好像没发现什么。是不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
长荷忿忿道:“应该怪那老头,他根本就没有跟我们说清楚这玉面书的所有作用。也怪我们,压根想不到这玩意这么厉害,居然能让他们俩心有灵犀,共同承担彼此的痛苦!”
扣扣——
三人猛地一惊,捂着嘴跳了起来,一顿手足无措。长荷把六一踹到门边,低声提醒他,道:“这里是你房间,你开门啊!”
“……对……对哦。”六一慢吞吞地取了门闩。见到来人是景凝,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她不声不响地凑脸过来,盯着六一好一顿观察,又捂了捂自己的心口,皱着眉头不知在嘀咕什么,然后把对象换成唐棣,最后是唐棣。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过后,一言不发地走了,留下惊心胆战的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作何反应。
长荷心有余悸道:“……我……我们露馅了吗?”
唐棣心头仍是心惊肉跳:“不……不知道。”
六一更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另一头,景凝来到长廊尽头的一间房,在门口徘徊不定,喃喃自语:“要试他吗?不用吧。说好各自不插手对方的事,他应该不至于害我吧?可翩竹那家伙让我重点试他,对视一眼能看出什么?哪有这么奇葩的方法?真是岂有此理。”
吱呀一声,门兀自打开了。
陈观殊倚着门,神色令人捉摸不透,道:“你想问什么?”
景凝心头颤了颤,面上不显山水,泰然自若道:“你闭上……不对,你还是睁着眼吧。说好了,不许动啊。”
陈观殊笑了笑,道:“我不动,来吧。”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劲,她又不是山匪头子,来什么来?景凝咳了咳,与他保持了两步距离,心觉不妥,又退了一步,定定地望着他的双目。
他的黑眸幽深锐利,仿佛一下子能刺透人心。半晌不到,景凝差点陷进去,率先缴械投降,退出老远再挥了挥手作别:“行了行了。我先走了。”
落荒而逃途中不断抱怨:“什么破方法?大晚上的真是浪费我时间。有这闲情逸致我还不如自个儿找原因,再也不想看他那双眼睛了,太吓人了。”
望着她离去,陈观殊笑了笑,转身关上门。床上半躺着一个人,正提着酒壶大喝,“那老头不是谢景凝的师父吗?他怎么会同意拿玉面书这种东西去把你跟他徒弟捆在一起?”
见他不答,君以行想了想,顿时醍醐灌顶,道:“我明白了。这老头是想把你拖下水,顺便拉你给他徒弟分担痛苦。不过,他为什么给长荷那三个不靠谱的小子?”
陈观殊往圆桌边坐下,淡淡道:“他们心思单纯、绝不会有异心。”
君以行仰首一口,抹去嘴边溢出来的酒水,懒洋洋道:“嘿!你这闷骚,藏着掖着有什么用?你得说出来嘛。”
陈观殊微阖着眼皮,不轻不淡道:“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做好你的事。”
君以行低笑着,“翩竹这姑娘太不好沟通了,这一路上我找着机会就跟她说话,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你让我怎么勾引她啊?她又不吃我这一套……”
“滚。”话没说完就被轰了出去。
刚回到房里便遭翩竹的追问,“如何?有怀疑对象了吗?”
景凝怒拍桌,下定论道:“离谱!太离谱了!你这办法一点都不靠谱。绝对是我的神咒发作了,这东西跟随我几百年了,时好时坏的。”
翩竹品着茶,欣然一笑,道:“那便好。”
景凝怒目:“我身上的神咒发作,哪里好了?”
翩竹笑着安抚道:“没事。我命人在五度溪城外给你雕了一尊神像,有香火在身,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你不必再从陈观殊那里偷了。”
景凝当即一愣,道:“不是吧!我以为你开玩笑来着。”
翩竹道:“当然是真的。我不骗你。”
景凝喜不自胜,立时扑到她身上撒娇打滚,道:“老秦呐!我真是太爱你了。”
“别叫这个名字。”翩竹连连喊重,“快给我滚下去。刚刚那句话,你怎么想的?”
闻言,景凝翻身滚到床上,将被子一卷,打了一个哈欠:“明天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