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唯一活下来的掌上明珠刘容净还被王氏看上了,头七未过便打算把人抢回去当夫人,着实欺人太甚。
长荷道:“那您这间米铺是?”
掌柜道:“我只是租了刘老爷的铺子,就是一点小本生意,不敢托大。只是难过,十几口人就这样死于非命,以后还有谁敢反抗王氏啊。”言罢,叹了一口气。
二人谢过掌柜,径直离开米铺与景凝汇合。
此时景凝撑着一把红伞,身立于船上,烟雾细雨交缠,前方一片朦胧,一时瞧不清她的脸庞。举目望去,像极了神秘高深的世外高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清。
这样的伪装,长荷险些忘了她那令人谈之色变的手段。
唐意感叹一声真好看,不知说的是人还是景。
船慢慢靠岸,景凝着地。三人一同到岸边的小亭下避雨。
长荷道:“你真的要替那姑娘出嫁啊?”
“我又没病,有现成的当事人在,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景凝瞥他的那一眼,总有一种在看傻子的感觉。长荷被噎了一下,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上阵呢。”
闻言,景凝由上至下、从左往右,仔细地衡量了他整个人,道:“我觉得,你是可以的。”
“可以什么?”长荷如遭雷击,失声:“你要我男扮女装?不可能!打死我也不干!”
景凝反而笑了一声,道:“我都说了有现成的新娘在,你慌什么?先前翩竹与你作对,拿你族人威胁你,怎么不见你如此胆怯?我什么都没做你就怕了。”
“那不一样。”长荷半吞半吐。
“过去的恩怨情仇,不能忘,但是不能时时刻刻记着,如果太沉重的话,那就卸掉一些不必要的负担,活在当下,活得舒心。”
“人生在世,总会被一些东西改变。活得太久,我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如果……”她的尾音随风飘散于半空,任谁也无法捕捉到最后一句。
长荷心头一震,恍神片刻,景凝已经撑伞步入雨中,听到唐意在耳边催他快点跟上。
路上,长荷和唐意把打听的事情告诉景凝,他们掐点到达刘府时,前后门与围墙下,各个角落都有人在巡逻,为防止里头的人逃跑。不过,也就防得住一般的人罢了。
三人不费任何力气跃过围墙,此时已过傍晚,灵堂内黑灯瞎火,空无一人,倒是有点诡异。
“凭直觉而言,”顿了顿,长荷伸长脖子猛地一嗅,鬼鬼祟祟道:“里面没有活人。”
唐意敷衍性地捧了一句:“嗯,真不愧是号称半颠……半仙。”
长荷道:“我求你少说几句吧。”
言语间,灵堂传来一阵哭声。听声分辨,不像失去亲人的悲痛,更像是惊恐时发出的尖叫。长荷连忙跑进去,眼前一幕令他倒抽一口冷气,不由惊骇道:“你他娘的!我真佩服我自己,果然没有活人。”
说完,他瞥见棺材底下伸出来一只脚,蹲下来看到一张苍白的脸,相比周围发狂乱窜、面容可怖的鬼,这张脸可谓干净多了。
他忽然猜到这位姑娘的身份了。
正处于发呆之际,一双冰凉的手锁住长荷的脖子,不说这力度足够令人窒息,光是触感便让他竖起浑身的汗毛,须臾之间,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只听到几声碰撞,一股劲道从长荷背后横扫而过,颈间的束缚骤然消失,使得他往前一栽,与刘容净来了个四目相对。
另一头,怨灵不约而同扬头怒号,外头乌云掩月,灵堂内一时之间狂风大作,祭祀用的蜡烛和纸钱、以及柱子一旁的帘布被卷上半空。
它们盯上了落空的唐意,纷纷冲她伸出利爪,仿佛要将人撕碎,吞咽入腹。
一道绿光划过,轻快的身影挟起唐意,将她扔出重围之外,而景凝则接替了被夹击的位置,双目闪过一丝寒芒,杀气乍现,以血为墨,以手为笔,几轮后翻跳跃,渐渐形成一个阵法。
最后眼落手起,几乎每一个怨灵身上都被她画上了符咒。正当她空手捏诀,准备启动阵法时,一个声音止住景凝的动作。余光一瞥,正是双膝下跪的刘容净。
“我求求你,别伤害他们。”
景凝无动于衷,微微垂下眸,许是杀气未敛的原因,显得她的神情有些冷淡,犹如一块冰碴子,刺得人浑身发寒。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居然真的收手了。
也许刘容净看不懂,以唐意的性子就算看到了也绝不会对景凝有任何异议,但是长荷看得分明,景凝根本没有消除掉这一帮怨灵的怨气,反而原封不动地将它们困在棺材之内。
至于她为何这样做,为什么要给刘府的安全留下隐患?长荷欲言又止。
“我答应你,别说是我的腿,就算付出我的性命,只要你杀了那群畜生,我就把我的腿给你。”如此坚定的决心,连唐意都不禁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
然而,景凝却沉着不动,否决了刘容净的话。“不是。”她直言不讳地挑破这位十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