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山野间吹荡着一股又一股凉风,寂静且阴森的大山里,雨中弥漫着白色的烟雾,环绕在那下山的道路上。
刘伟开车行驶在这崎岖的山道上,渐渐消失在烟雨中。
这是他目前为止所能做的最多的了。
因为他的身份。
因为他的责任。
因为,他也有一个女儿,所以他不能再陪陆封和彤彤走下去了。
那一刻,天地间,仿佛只有这对父女了。
亭子里,充斥着泥土的清香。
四周蛙声如潮,连绵起伏,配合着那落在林间的雨水演唱着属于大自然独有的乐曲,流水从石头缝里划过,开在亭边的白色小花微微拢向靠在亭椅上的彤彤。
她有些冷。
身上的衣服是刘伟从家里带过来的,刚刚好,但很薄。
凉风吹在她的小脸蛋上,她一手抓着矿泉水,一只手抓着各大商店可见的即食面包。
一口吃,一口喝,咕噜咕噜着,总算解决了这三天三夜都未曾解决过的温饱。
而这次,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爸爸在身边。
即使爸爸还处于昏迷,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没过一会儿。
“嗝!”
伴随着一声打嗝,彤彤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她转头看着旁边的袋子,里边还剩下三瓶水,三个面包,以及十包压缩饼干。
这些食物加起来,大概只够他们在这山里面躲十天了。
也许……还不够!
盯着美味的热狗面包,彤彤又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她又饿了。
可这时她立马将袋子紧紧打结,说道:“不行,不能再吃了,再吃,爸爸就没得吃。”
“爸爸生着病,需要补充能量。”
“对,不能吃了。”
说着,彤彤为了管住自己,踮起脚,站在亭椅上,抬头仰望着那比自己高两个头的栏杆,猛地一蹦,双手将那袋子给挂了起来。
只要自己够不到,她就能管住自己。
可这一挂完,彤彤脚刚着椅边,却因为雨水沾湿鞋的缘故,侧边一滑,摔倒了下去。
“噗通“一声。
“啊!”
雨里,彤彤惨白的小脸被泥水弄脏,刚刚换好的衣服,此刻也脏兮兮的。
她颤抖着手臂,撑着身子爬起来,往下看,膝盖上被划出一道一根手指长的小口子,鲜血“哗哗”的直流,那伤口……很痛。
以至于某一瞬间,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只不过这次,彤彤没有哭。
她咬牙切齿地忍了下来。
“那叔叔说,爸爸被通缉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彤彤能照顾爸爸,彤彤要像爸爸照顾彤彤那样照顾爸爸,所以啊……再苦,再累,再痛,都不能哭。”
她眼睛通红,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接着,她双手按住伤口,鲜血越流越多,痛得也越厉害,雨水顺着膝盖将鲜血从伤口上带走,给皮肤带着冰凉的触感。
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妈妈说过:如果止不住血,就让鲜血加速流干,这样就会麻痹伤口,减少更多的痛苦。
这是彤彤某天夜里从睡梦中醒来,听妈妈江雨蓉在阳台上喃喃自语说出的话。
她以为,这是紧急处理伤口的办法。
殊不知,这是在战场上那些重伤血流不止的战士为了不拖累队友,让自己快速死亡的方式。
江雨蓉在参军之后的某段时间里,参加过一次境外任务,任务中,只有她活了下来,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队友死去,而这句话,则是她队友临死前的遗言。
她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缅怀队友说出来的话,会在几年后的今天,成为彤彤让自己坚强的座右铭。
没过一会儿,鲜血确实流干了。
而彤彤,也满头大汗。
好在这天下着雨,汗水皆被带走。
她颤颤巍巍地起身,走进亭子里,拿起属于陆封的那一份面包和矿泉水,搬了一块石头,坐在他身边。
此刻,陆封紧闭着双眼,那脸庞同样有些发白。
彤彤瞅了一眼那躺在陆封胸膛上的黑金色长剑,觉得有些碍眼,将剑拿起来,扔在了地上。
“别压着我爸爸。”
彤彤气呼呼地说了一声。
这把剑,她不知道爸爸是从哪拿来的。
只知道爸爸昏倒的时候,手里有这把剑。
下意识的,她就以为是这把剑让爸爸变成眼下的这副模样。
小孩子的内心,总是直接的。
然后,她撕开包装袋,扯下一小块面包,往陆封嘴边递过去。
“爸爸,吃饭了。”
她像往常那样说道。
陆封没有反应,只是微弱地呼吸着。
彤彤鼻子有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