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儿自打摔了腿,事业心便淡了许多,头一个月养在医院的病房里,她觉得无趣又憋闷,吵着要回家,于是办了出院手续,从医院挪到了家里养着,每天拄着拐杖上下楼,让孙阿姨看到了心惊肉跳,扔了抹布就要上去扶。
唐雪儿不大高兴,她不觉得自己能摔,她每步都走的小心,从楼梯滚下来这种事情也就孙阿姨能脑补得出来,孙阿姨在这里紧张兮兮,他爸妈倒是冷静,之前话里的关怀变了味道,总归是因为这个嫁不出去的女儿。
她最近情绪不大好,也不是最近,她情绪一直不大好,之前公司敲定的新戏落到了一个后辈头上,心情难免抑郁。
那个本子她挑了很久,唯一一部情节和人设都吸引她的剧本,经纪人在里面各方斡旋,为了这个本子,她还付出了点代价,就这样,到底成了别人的东西。
她在圈子里脾气算不得太好,气极了会甩手扇人巴掌,这点外面传的倒是不差分毫,那一巴掌确实是她打出去的,她总仗着自己爸妈的身份在圈子里任性。
然而她忘了,圈子里的名门望族不少,世代子弟其实更多,在一个拜高踩低的社会,唐雪儿的身家背景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又已经二十七岁,正是女明星尴尬的年龄,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卡在中间的位置很尴尬,外界时常诟病她的演技问题,她不服气就要上去怼几句,这在公司眼里又成了问题员工。
她这次摔了腿,在家里养了几个月,就这么半推半就的,公司算是半雪藏了她。
唐雪儿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她很机灵,人也活泼,骨子里的那点不安平日里被她掩饰得很好,外人基本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个演员,演技虽然不大精湛,对着大众人群,总还是要占几分优势的。
前段时间她半夜总莫名惊醒,睡三两个小时就突然醒过来,再也睡不着了,梦里走马观花,凄凄厉厉的场景醒来却让人记不太清楚。
她摸着脑门上的一头汗水,坐在床头喘息,外面的月色明亮,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凄苦,明明是个富庶家庭,打小也没经历过什么磨难,可在深夜的某一刻,她感受到了人生从未有过的艰涩。
她捂着胸口喘气,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腰部以下没有力气,想要起身却浑身胀痛,像是后面坠了一块千斤顶,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白天还好,可夜晚总这样,她再难入眠,精神极度紧绷,心悸盗汗的感觉挥之不去,恍惚中她想到,自己该不会就这么没了吧,她才二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
而第二天早上依旧醒来,精神和食欲都不振,孙阿姨见此忧心,苦口婆心劝她多吃点,她挥了挥手,勉强扯了下嘴角,又上楼去躺着了。
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个月,她还是想活着,最近流年不利,身体和心脏都有些不爽利,她这么想着。
她拨通了肖子墨的电话,想让他开车陪她去医院检查,肖子墨抽出半天的时间带她过去。兜兜转转三个月,从医院出来,又回到了医院,只不过这次挂的是精神科。
肖子墨眉眼成熟了很多,有着久经商场的凌厉和精明,脱去了学生时代青涩的稚嫩,某种程度上已然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生意做的很大,借房地产起的家,收割了时代红利,如今投资已遍布全国,这么看来,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
唐雪儿有点头痛,她揉着太阳穴,不免想起了谢南风。眼泪就这么突然的流出来,掉到衣服上的时候才有所察觉,她伸手擦了擦,觉得浑身无力,这次是真的无力,坐在医院凳子上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医生用了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手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推到她面前让她去开药。她浑浑噩噩,脑子里像是有一千根针在扎她脑仁,发出的耳鸣令她看不清楚眼前歪七扭八的字眼。
怎么就抑郁加焦虑了呢?她明明觉得自己还好,平日里有说有笑,只是身体有点疲惫加上晚上睡不着罢了。
不过她还是遵循医嘱,去开了一堆抗抑郁药,转而又开了几片安眠药。她期望今天晚上能有个好的睡眠,不要再中途醒过来。
肖子墨眉眼尽是担忧,她抬眸看向肖子墨,如今关怀且能说体己话的人只剩了他一个。他脸上的担忧那么明显,唐雪儿蜷了下手指,安慰道:“我没事,我觉得自己挺好,只是睡不着。”
肖子墨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不要逞强,有什么事情随时找他。
唐雪儿耸肩,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她只是晚上睡不好觉。
冬天寒冷,她腿脚刚好,踏出车门的那一刻还是瑟缩了一下,她感受到腕骨有轻微的疼痛。她忽略了这份疼痛,抬头问肖子墨,“子墨,你说我去见南风,他会见我吗?”
肖子墨滞涩,扶着她的手一僵,他如今不想刺激唐雪儿,医疗报告他看到了,医生开的药还是他帮忙拿的。
他机械地牵了下嘴角,拍了拍她的背,“雪儿,你们分手好几年了,还是不要去见了,他或许已经有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