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晚上,章秋雨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叫都叫不起来,李春萍没办法,“章秋雨,你再不起来,就不送你去上学了。”
章秋雨睡梦中听见这个话,猛然一激灵,吓得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洗洗涮涮,穿了身干净衣裳,背着个打补丁的帆布包,跟着李春萍去学校。
去学校路上碰到了谢南风,章秋雨瞪大了双眼,朝谢南风吐了口唾沫。
李春萍面色尴尬,赶忙朝赵之琳道歉,“对不起啊,孩子不懂事儿,您别见怪。”
赵之琳是平凉的知识分子,在厂子里面上班,和她们在地里干活的人不一样,李春萍见着赵之琳的打扮就知道惹不起,拉了一把章秋雨骂道:“你小小年纪从哪儿学来的坏习惯,快道歉。”
章秋雨梗着脖子死都不肯,谢南风脸色难看,拉着赵之琳就走。赵之琳皱着眉头,自己宝贝儿子被人啐了一口,心里非常不高兴,不过她儿子已经拉着她走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问道:“儿子,她是谁啊,你认识么?”
谢南风面露不屑,“谁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小破孩子。”
赵之琳心里膈应,下决心道:“妈怎么着都得在你上初中之前回北京。”
谢南风“嗯”了一声,“妈,您也别太操心这事儿了,咱爸说能行肯定能行。”
“我倒不是不相信你爸爸,我是觉得这乡下人太刁蛮了。那孩子才多大啊,不认识你就朝你吐唾沫,我看这里的人都这样。前两天妈妈停在厂里的自行车都被偷了,这还能是谁干出来的事儿,肯定是平凉人干的。”
谢南风没接话,他妈妈老这样,他听的有点儿烦了。
章秋雨上小学那是无法无天,也不用带弟弟,整天就和一帮男孩子混在一块儿打来打去,没一点女孩子害羞的意识,那时候人朴实,孩子们之间没有攀比心理,但大人就不一定了。
章秋雨穿着一身带补丁的衣服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授课的数学老师不这么看,她看着章秋雨浑身上下没一点好的布料,又调皮捣蛋,学习成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话里话外都透着不高兴,上小课的时候总罚站,让章秋雨站在讲台前面,背着自己的帆布小包。
章秋雨这时候觉得丢人了,因为她的布鞋大拇指破了个洞,她使命往里缩,那个洞就是个洞,并不会因为她大拇指往里缩就没有了,于是她就这么缩着大拇指站在讲台前面罚站。
数学老师姓于,是个女的,在平凉小学教学十几年,刻板又势力,就爱听好话,偏偏章秋雨嘴巴笨,不会说好话。又穷又寒酸,还不讨喜,于溱华更不喜欢,就让她站在前面一小时,还要问她知不知错,章秋雨怕老师,说知道错了,于溱华用数学上课的戒尺打她手掌心,说下次不准这么做题,再这么做就让她蹲着捏自己耳朵上课。章秋雨不敢说话,老师是天,她怎么敢顶嘴。
放学路上碰到了谢南风,她装不认识,其实也不是装不认识,是确实不认识,谢南风是村里的体面人家,看穿衣打扮就知道不是地里做农活的。她偏头就走,谢南风倒是喊住了她。章秋雨还挺不高兴,“干嘛!”
谢南风说:“你上课又被罚站了。”
章秋雨不理她,径直往前走,揪着自己的小破包。谢南风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她破洞的鞋子,那人鼻子上还淌着两行鼻涕,走路的时候约莫摔了,打补丁的衣服上全是土,她浑不在意,用袖子擦了下鼻涕,脏衣服上面一行清鼻涕。
谢南风受不了,给她递了一块手帕,章秋雨不接,谢南风气得不行,”小气鬼,你朝我吐唾沫我都没打你。”
章秋雨急了,“说谁小气呢?!”
“说你呢!我不就是那天推了你一把,至于记恨到现在么。”
章秋雨瞪着一双大眼睛,“就是你推的,我啃了一嘴得泥,回去还要被我娘骂。”
谢南风更生气,“你那个宝贝弟弟,咬了我脸你咋不说!我半个月才消下去,要是毁容了,小爷让你赔!”
谢南风伸着脖子往章秋雨面前凑,章秋雨一手推开,面上不好意思,嘴巴却死不承认,“我弟弟还小,啥也不知道,谁叫你推我!”
“是不是你先推得我。”
章秋雨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谢南风追上去,“你们那个数学老师不是好人,她老体罚你。”
她不懂,只是觉得郁闷,声音低低, “我们于老师让我们夸奖她,说老师里面最喜欢她,我没说最喜欢她,她不高兴了呗。”
“那为啥非得每个人都喜欢她,她那么爱打人,我们看见都怕。”
“那我咋知道,大家都说喜欢。”
谢南风又“呵”一声,“你甭搭理她。”
章秋雨探头探脑,“她也教你们班数学?”
“不,她教我们班语文。”
“她咋还教语文?!”
“我怎么知道,她还教英语呢!”
好嘛,合着平凉小学语数英都于老师一人承包了。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