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写了27万字,明天凌晨0点,就要上架了。
实际上这几天因为疫情原因,我加班加得不亦乐乎,存稿都消耗掉了,今天回家看到一片荼蘼的草稿箱后台,我就像《没人给他寄信的上校》里那个上校一样,想吃屎了。
我不由得想到十年前,十七八岁的时候,我绝想不到现在自己这副模样——
顶着两个黑眼圈,嘴角饿纹横生,时不时露出神秘的微笑,挖空心思琢磨怎么骗读者小钱钱。
——这恰恰是十七八岁的我最讨厌的样子。
十七八岁时的我刚读大学,自由地屹立于大地之上,是一个立志于站在鄙视链最顶端的男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品味,他蹲在学校图书馆,把写在文学史上的名字以抄家问斩的气势统统读了一遍。
福楼拜、莫泊桑、狄更斯、大小仲马、莎士比亚、司汤达、伏尼契、契诃夫、萧伯纳、卡夫卡、乔尹斯、伍尔夫、普鲁斯特、普希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圣埃克苏佩里、蒲宁、加缪、萨特、歌德、波德来尔、卡尔维诺、莫迪亚诺、纳博科夫、屠格涅夫、肖霍洛夫、泰戈尔、罗曼罗兰、米兰昆德拉、鲁郭茅巴老曹、郁达夫、钱钟书、沉从文、张爱玲、苏童、余华、格非、莫言、残雪、张贤亮、阎连科、贾平凹、王小波、芥川龙之介、松本清张、太宰治、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谷崎润一郎、大江健三郎、村上春树、森见登美彦、青山七惠、马克吐温、海明威、福克纳、塞林格、安东尼、菲茨杰拉德、聂鲁达、马尔克斯、博尔赫斯、保罗柯艾略、略萨……
这些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作家,本来这个文学家报菜名还可以持续很久,但写太久偏离主题,还会让人认为我在装逼,就不继续了。总之你得知道,那时候我读得昏天黑地,对她们比对我自己的脚指头还熟悉。
前面我写主角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好多读者不是都吐槽,这不是扯澹吗?太扯了太扯了太扯了云云……
可能他们觉得,诺贝尔文学奖十分高大上,作者不配抄。
其实我觉得,还好吧。
(一个文学奖,连托尔斯泰都没有得过它,它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相信我写的那些鬼话。我写的那些作家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看,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帮你看了(我好温柔)。
可以理解为,别人是吃草挤奶,我是吃奶挤草,十年前看那么些书,就是为了现在写这么一个装逼桥段。
所以看这本书的时候,别带脑子了。不要尝试去理解,去感受就好。
虽然现在才说好像有点晚了。
另外,作为立志于成为鄙视链顶端的人,我对标对象是文学界的马丁斯科塞斯,上面那个报菜名,我还可以列出一个音乐版、电影版,总而言之,都是名列青史的人类文化作品。
在后文里,你将会看到这些殿堂级的音乐、电影等等,被我恬不知耻地抄到主角的履历表里。事先提醒,同样不要带脑子,去尽情感受就好。那些牛逼作品,我已经帮你们欣赏了(我好温柔)。
……
说回十年前,那是我脑筋最灵活的时候,也是我最傲慢的时候。
那时候我在知乎、简书之类的地方写字,随随便便就几千几万地涨粉,于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一些杂志编辑跑过来,《青年文摘》之类的,问我能不能把文章授权给他们刊登。我说没问题,但是稿费至今都没打给我,他们甚至连我银行卡号都没问。
还有暴走大事件问我要不要去深圳给他们写文桉,我说我还没毕业,而且不想去深圳(幸好没去)。
出去跟其他学院的女生联谊,她们说你就是知乎那个陈野亮?我们老师还在课堂上念过你的文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说,哪里哪里。
还有种种诸如此类的事情,让我自我感觉上已经无敌了,然后跑来起点写网文,觉得区区网文,当厕纸都没法擦屁股一样的东西,以我的水平还不是手到擒来?然后就扑街了。
连学校最漂亮的女生都不敢像起点这样羞辱我。
但是我的反应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跟起点杠上了,现在也沉浸在跟它的搏斗中。
我曾以为,我可以这么一直写下去,但没想到命运的逗弄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学毕业后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我都几乎没有写过小说。
我的母亲查出来患有脑瘤,在和癌症搏斗了两年之久后,她还是溘然长逝。
她人生中的最后时光,我蹲在村里搞防控,两个月吃了三箱康师傅方便面,湖北胜利结束封城后,她却离开了。
年纪越大,年轻时的那些光芒就越容易褪去,最后单纯的变成用收入来评判一个人是否具有夺目光辉。
不知不觉之间,不再有人有兴趣跟我谈论枪花、涅槃或者《命运石之门》,我在人们手机里的备注,也从三个字的名字,变成了了XX科室的某某某。
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