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下人而言,皇帝和太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
他们掌控着大楚最高权利,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
可,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享受了一切,却失去了最基本的天伦之乐。
皇帝和太子的身份,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两堵高墙,注定无法越过。
只有在最后一刻,两人才重新找回了一点属于父子的情感,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殿下,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太子,而是大楚新皇!”
陈知山指着殿外,道:“大楚几千万百姓,他们都等着你君临天下,威震四海,你要是迷茫的话,那大楚所有百姓都将会遭受苦难,殿下,难道你忍心看到生灵涂炭吗?”
赵千士咬了咬牙,渐渐冷静下来,“你说得对,父皇让我守住大楚基业,我决不能让他失望!”
…
弘德帝驾崩的第一个夜晚,太子赵千士换上白色孝服,亲自在乾明宫守夜。
第二天清早,在内侍监总管太监黄德宝的搀扶下,赵千士疲惫地走出乾明宫。
宫外,文武百官统一穿戴素服,乌纱帽,黑角带,看到赵千士出来,就齐齐跪下叩拜。
庄元魁取出圣旨,走到赵千士面前,轻声道:“殿下,这是皇上的遗诏,是否宣读?”
赵千士抬起空洞的眼睛,看了庄元魁一眼,轻轻点头。
庄元魁随即转身,打开圣旨,庄严肃穆的念了起来。
“朕受皇天之命,膺大位于世,定祸乱而偃兵,妥生民于市野,谨抚驭以膺天命,今十有二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专志有意于民。奈何天不遂人愿,朕自认天命已至,今四十有一,筋力衰微,朝夕畏惧,虑恐不终。今得自然万物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子赵千士,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天下文武臣僚,同心辅佐,以福吾民。另,凡葬祭之仪态,一切从简,切勿铺张浪费,布告天下!”
遗诏的内容不多,站在赵永望的角度来说,就是我老了,实在是干不动了,接下来就只能让我儿子接力,而天下官员,一定要齐心协力辅佐他,共同造福百姓。
最后还有个小提示,要求葬礼简单点,别搞得那么浪费,与其把钱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还不如多帮助几个百姓。
当然,这些都是顺带的,真正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立赵千士为新皇!
读完圣旨后,庄元魁目光如闪电般凌厉的扫过众人,沉声道:“先皇遗诏在此,诸位可有异议?”
众臣肯定没意见,赵千士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皇位非他莫属。
庄元魁还想交代几句,结果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众人都转头望去,脸色微微一变。
远处一群军士大摇大摆的往这边走来,为首一人腰间系着孝带,头上绑着一条随风飘的白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正是齐王赵元享!
他表情紧绷在一起,边走边号啕大哭。
“皇兄啊,你才四十一岁,怎么就英年早逝了,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哭了半天,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眼睛挤了半天,一丝眼泪都没挤出来。
到了乾明宫前方时,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只能挪动着膝盖,让出一条道来。
赵元享就这样到了乾明宫门口,赵千士身旁。
他还想要进宫,而庄元魁却往左边移了两步,挡在他前面,板着脸道:“齐王殿下,礼部还未制定好丧仪,你还是等国葬之时再来吊唁吧。。”
赵元享表情一滞,大概觉得气氛都衬托到这了,突然结束有些不礼貌,于是他哭着瞪眼道:“庄大人,本王是来吊唁皇兄的,你敢不让本王进?”
庄元魁冷眼不语,活着的时候天天给先皇添堵,先皇驾崩了之后才假惺惺来吊唁,肯定是用心不良。
先皇才驾崩,皇帝遗诏只对文武百官宣布,尚未昭告天下,赵千士也还没登基…
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齐王这个时候来幽都,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历史上可是有不少人趁太子年幼,废了少帝,再自立为帝的典例。
幽都有不少皇子王爷,在赵永望驾崩之前,他们都有进宫和他告别,可驾崩之后,这些人就乖乖待在自己的住宅,只有赵元享胆大包天,不止进了内宫殿,还好跑到乾明宫…门口侍卫是干什么吃的,不应该把他拦在外面吗?
见他们似乎要吵起来,一直沉默的赵千士终于开口道:“都闭嘴。”
无论是庄元魁,还是赵元享,都闭上了嘴巴。
赵千士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父皇英灵尚在,十六皇叔,你想要进去吊唁,那便进去吧,但是只能由你一人进去。”
“好,还是皇侄懂事。”
赵元享脸上露出笑容,抬步就往乾明宫走去。
庄元魁皱了皱眉,想说这不合规矩,但转念一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能折了赵元享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