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氤氲出一片灰色的雾霭。
这里是一片水墨画般的世界。
忽有一抹光穿透雾霭,洒在黑色的大地上。接着,便有点点绿意,如雨后春笋般从土地里拱出,迅速成长……
光,渐强,雾霭渐渐散去,一轮如火的骄阳挂上天际……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原本只有黑白色的水墨世界便被染上了各种颜色。
其间,有一人着水蓝色纳衣,闭目盘膝而坐,忽而他轻吐一口浊气,睁开眼,睥睨天下的气势顿时喷薄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可当他转头看向身边躺在草地上的那人时,眼眸里又化成了厚重欲滴的温柔。
“梦歌,即便过了这些年月,在我们后辈的身上,还是可以那么清晰的看到你的影子。”
那人,便是梦千夜。
他有些出神地望着躺在草地上的梦千夜,继续自言自语道,“虽然年纪轻轻觉醒了太乙月华甚是不错,可每用一次都会力竭,血脉之力竟已衰弱至斯……”
“也罢,不知我这一缕残魂还要借住在你的灵海多久,就权当交一些房钱吧。”他一拂衣袖,额头上浮现出一弯月牙,闪耀出刺眼的乳白色荧光……
·
“阿夜哥哥!阿夜哥哥……”
恍惚中,梦千夜听到有人唤他,睁开眼看到白忆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脸倦意的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欣喜。
秣离也围了上来,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言语。
梦千夜环顾四周,还是裕凉城中别院的那间厢房,陈设什么的都没有变,但梦千夜却觉得看什么都不一样了。
回想起自己又一次力竭而晕倒,他探查了一番灵海,竟发现原本饱满的灵海竟变得空旷起来,只有丝丝缕缕的乳白色灵气在四处游走。
梦千夜不由得一惊,尝试着催动灵气,却不成想那看起来并不起眼,丝丝缕缕的乳白色灵气竟瞬间膨胀千百倍,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它们爆发出来的威能几乎让他都控制不住了。
“阿夜哥哥……”白忆落看梦千夜的脸色没来由的红的过分,有些焦急,“你没事吧……”
“喔,没事,”梦千夜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骨节噼啪作响,笑道,“不仅没事,身体还说不出的舒服……”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声,秣离立刻闪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但见一只长着雪白羽毛,像猫头鹰的鸟落在秣离的手臂上,秣离熟练的解下鸟腿上绑着的信笺。
“这是雪鸮,阁主的信使之一,信上说要我们去雪原深处。”秣离说着,抬头看向梦千夜,“阁主还说,此番关乎雪帜国大军将士们的性命,务必请副阁主同去,他在那里等您。”
梦千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无奈苦笑。
自己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哪里还有的选。
也好,至少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阁主让我们即刻启程,”秣离犹豫了下,补充道,“如果你的身体不要紧的话……”
“无妨。”梦千夜点头。
一炷香后,四人动身起行。
由于秣止之前在雪原留下了传送阵,四人直接传送到了玄龟砸出的那个深坑前。
之后,在雪鸮的引领下,几人继续往东北方前行。
白忆落和秣止不断结阵传送,对她们来说,传送自己倒耗费不了多少灵力。
而梦千夜索性暗地里和秣离比起了速度。
很快,他惊喜的发现,现在施展御风术几乎不需要太多的灵力,速度也快了不少。如今秣离的灵虚飞云踏,已经很难再追上他了。
梦千夜不禁暗忖:难道我真的觉醒了太乙月华之力?
时至午后,行程将半。
雪鸮突然加速,朝前急飞,顺着他飞行的方向,看到一袭黑影背对着他们,孤零零的站在雪原之上。
在他周围数里,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有漫无边际的皑皑白雪,没有草木,没有鸟兽,甚至没有一片脚印。
行至近前,但见他穿着纯黑色的鹤氅,背上纹着一只描金的龙,烈烈西风吹过,却掀不动他衣衫一角。
伴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鹰呖,雪鸮一个俯冲直接落到了那人的肩上,兴奋的左右摇头。
梦千夜略一迟疑,于他身前三丈之地落下,抱拳作揖,“敢问阁下是……”
“终于见面了。”
沙哑的声音传入梦千夜的耳朵,但见他转过身来,一张诡异的铁皮面具着实让梦千夜惊愕了片刻。
这时,秣离也赶到了,单膝跪在那人面前。
“属下秣离,参见阁主。”
果然是秣陵阁阁主。
“起来吧离儿,自己人面前不必多礼。”说罢,他将秣离扶起,又见秣止和白忆落二人也先后赶到,轻声道,“你们随我来。”
只见他拂袖一挥,便见一道直通天际的金色光墙浮现,光墙缓缓延伸,在地上落成了六芒星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