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虽然这么说了,然而齐远却还是一脸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先向霍先生请示请示?”
慕浅一听就恼了,推了他一把,“那我不知道直接问他吗?干嘛问你呢?”
齐远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太太,霍先生就是不想你再为桐城的那些人和事烦心,所以才让你留在淮市休息,这是霍先生一片苦心,您又何必辜负呢?”
慕浅听了,蓦地缩回手来,静思了片刻之后,才又道:“你说得对。”
这些年来,她辗转好些地方,从来没有如今在淮市这样安心过。
这是霍靳西的一片心意,也是她难得的宁静。
她的确不应该辜负。
况且以如今叶瑾帆的实力和作为来看,根本不足以撼动霍氏,她原本也不必太过心急,等他行事目的更加明确再来过问此事,也未尝不可。
可即便慕浅这么想着,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平息的,因此她越看齐远越火大,不一会儿就连推带攘地赶走了他。
被这么赶走,齐远反倒乐得轻松,呼出一口气后,脚底抹油溜得贼快,生怕慕浅反悔又抓他回来。
事实上他刚走没多久,慕浅的确就反悔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努力让自己放宽心。
霍祁然的几个暑期班依旧上得开开心心,跟老师的默契也好不容易建了起来,慕浅不想让他半途而废,因此仍旧每天带着他去上课。
只是她心中难免还是对桐城的事有所挂牵,到底不像之前那样心安理得。
这天白天,霍祁然上的是绘画课,而绘画的内容是人物,于是慕浅难得地进了绘画室,去给他当了回模特。
就这么一桩小事,晚上慕浅忽然就梦见了叶惜。
梦的内容是关于她们小时候,大概是刚刚升入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慕浅进了绘画兴趣班,叶惜自己报了个手工班,可她常常不愿意去学那些繁琐的装饰课程,经常趁上课的时候溜到绘画班找慕浅聊天。
慕浅就梦见两个人坐在绘画室聊天的情形,两个人一直聊一直聊,从天亮聊到天黑,聊的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梦里,慕浅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的,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即便想起来了,也总是会突然受阻,总也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让慕浅十分焦虑,焦虑
得不想再在这个梦境中待下去。
她这么想着,突然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霍祁然的呼吸声响在耳畔。
慕浅静静躺了许久,先前还清晰着的梦境逐渐淡去,连带着那种焦虑感也渐渐消散,她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一点半,离天亮还早得很。
慕浅睁大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却再也睡不着,索性打开床头的灯,从床上起来了。
霍祁然依旧安稳地睡在床上,没有被她惊动。
慕浅披衣走到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坐进了小沙发里。
面前的小桌上摆着霍祁然的绘画作业,慕浅闲得无聊,翻开来看了看。
霍祁然学习绘画的时间不算长,倒也算是有天赋,画本上的每一张画,或多或少总有些进步,尤其是他今天画慕浅,虽然还是简单的水彩画,但是已经眉目清晰,格外生动。
慕浅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一笑,不经意间翻到后面一页,却发现后面还有一张画。
画中是个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精神的短发,但是面目却十分模糊,如果不是霍祁然画上了霍靳西最常戴的那款领带夹,慕浅还真未必
敢说画中人是谁。
看见这样的霍靳西,慕浅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这大概就是不经常陪在孩子身边的结果,哪怕这孩子天分不错,也还是没能画出他清晰的模样。
慕浅缓缓放下画本,目光却忽然落在旁边的画笔上。
大概是实在闲得无聊,她顺手拿起一只画笔,替霍祁然润色起了他所画的霍靳西。
这是她最热爱画画的时候,画得最多的一个人,所以一下笔,竟不需细想,便已经流畅勾勒出他的眉目。
慕浅没有细想,只抱着帮霍祁然润色的目的,很快将画中那苍白扁平,毫无具体形象的男人描画得栩栩如生起来。
直到连发型和皮鞋都重新画过,慕浅才放下画笔,端详起了自己的成果。
多年不认真画画,纵使拿起画笔的感觉依然熟悉,终究还是退步了,总觉得画得不够好,不够像。
可是这个男人,毕竟也和八年前判若两人了,不是吗?
她正有些失神地想着,房间门口,忽然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轻叩。
慕浅回过神来,想着可能是半夜亮灯太久惊动了保镖,便走过去打开了门。
谁知道门刚刚一打开,先前还在画纸上
的男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