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听到慕浅这番话,整个人目光都凝滞了片刻。
事实上,早在他反复回看这些监控视频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过这方面。
可是这想法在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是一回事,从其他人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慕浅这样言之凿凿的说辞。
无论这一天,他思考了多少,推测了多少,到这一刻,终究是难以接受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容恒哑着嗓子说,“我们没有证据。”
慕浅看着他,“是猜测,可是也是很靠谱的猜测。明明你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却不肯接受?”
“我不是不肯接受。”容恒说,“可是查案是需要证据的,我们不能靠猜测给一个定罪!”
“你需要证据,我不需要。”慕浅说了一句,忽然转身就往外走。
始终未曾开口的霍靳西这才伸出手来拉住了她,慕浅回头看他,霍靳西沉看她一眼,沉声道:“别冲动。”
慕浅忍不住想甩开他的手。
时至今日,有份参与叶惜被害事件的犯罪集团整个地浮出水面,她怎么可能冷静?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对上霍靳西那双眼睛,慕浅停顿片
刻,忽然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好。”她说,“我不冲动。”
霍靳西却没有再放开她,始终将她的手圈在手心,时不时地用力握住,仿佛是为了让她感知到他的存在。
慕浅察觉得分明,思绪竟真的一点点沉静了下来。
她重新看向容恒,缓缓道:“既然现在他是嫌疑人,你没有证据,那你就应该去找证据,而不是在这里一味否认这个可能性。”
容恒听了,转头给自己点了支烟,走到了旁边的阳台上。
慕浅瞪着容恒看了一会儿,忽地想起什么,转头伸出手来推了推霍靳西。
霍靳西回头看她一眼,慕浅冲他努了努嘴,又看了一眼容恒的方向,示意他赶紧过去。
容恒不乐意听她说话而已,他这个二哥的话,他总愿意听吧?
霍靳西哪能不知道慕浅的意思,松开她后,也走向了阳台。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从阳台上看出去,这城市光芒闪烁,美丽和平。
可是谁又知道这样的美丽之下,究竟掩藏了多少罪恶?
听见霍靳西走出来的脚步声,容恒趴在阳台上没有动, 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她说得都对,可我就是……
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你不是不愿意面对个事实。”霍靳西说,“你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人。”
“我师父……”容恒顿了许久,才又道,“他是个特别好的警察……我刚进这个单位的时候,他带着我们几个新瓜蛋子,风里来雨里去的,白天一起办案,晚上一起喝酒。他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毫不吝啬地将他所掌握的办案技巧通通传授给我们……我今天所有的能耐……包括喝酒的本事,都是被他一点点训练出来的……你让我怎么相信,怎么相信他会是犯下这种罪行的人?”
霍靳西听了,静了片刻之后才道:“你太重情义,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深不可测的就是人心。也许经历得多了,你才会渐渐明白,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容恒听了,忽然看了他一眼,缓缓重复了一句:“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信任?这样的人生,不是太绝望了吗?”
“有什么好绝望的。”霍靳西淡淡道,“习惯就好。”
“二哥你就是这样的?”容恒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这世界上就找不到一个你完全信
任的人吗?我呢?我你也不能相信?”
霍靳西转头与他对视一眼,缓缓笑了起来,“你不是不能相信,只是我心里终究有顾忌,不能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对你毫无保留。”
容恒听了,忽然转头看向了客厅里。
那里,慕浅正坐在沙发里,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
容恒心中大概是有些失望和生气的,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她呢?”
霍靳西顺着容恒的目光往里看去,视线落到慕浅身上,安静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她是例外。”
唯一的例外。
容恒尚未从先前的打击中缓过来,这会儿不觉又受了另一重打击,忍不住想张口辩驳的时候,慕浅却忽然起身,快步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霍靳西和容恒都同时看向她。
慕浅神情严肃,走到容恒面前,朝他举起了手中的电话,“你不是要证据吗?我帮你找到证据了。”
容恒眸光微微一变。
慕浅很快调出了自己的手机里刚收到的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人是程烨,地点是一个露天咖啡座。
视频中,程烨静坐了片刻,忽然拿出手机。
“这里,是他看到了广场大屏幕上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