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中怎么可能不气。
自己的用心竟然被质疑,朱棣自己都觉得脸上如同被打了一半火辣辣的疼。
离开北平前,姚广孝的话,再次浮现在朱棣的耳边。
“王爷真的以为这般拱手相让,皇孙殿下就会领情了吗?”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且能与王爷相交。”
“可一旦晓得自身是皇家血脉,且是太子嫡子之身,还能如此这般与王爷好生相处吗?”
“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也好,皇孙也罢,知晓了王爷以前的心思。”
“还能继续信任王爷的忠诚之心吗?”
姚广孝的话,仿佛再次从耳边响起。
当初朱棣并未将此言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这些话再回味起来,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
“王爷,您……”
姚广孝醒来,恍惚中看到朱棣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广孝,不要着急说话。”
朱棣的沉思被姚广孝的声音打断。
发现姚广孝苏醒,摆手让一旁的侍卫将地上的两具尸体拖了下去,人是快步来到了姚广孝的身边。
“王爷,贫僧怕是不能继续助力王爷成就大业了。”
“虽然早就已经有所惊觉,但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也许,这就是老天早早已经安排下的宿命罢了。”
姚广孝断断续续的低声述说着。
“贫僧虽是心中不甘,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王爷日后的锦绣前程,贫僧在天上,会看着的。”
姚广孝的声音逐渐淡了下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你会没事的,广孝。”
朱棣的眼中一片猩红,可看着身上血迹翻涌的姚广孝,朱棣也知道,姚广孝怕是活不成了。
能够醒来跟他说这些话,也已经是回光返照之势。
“王爷,贫僧只是可惜,没能看到王爷千秋万代,实属遗憾。”
说到这里,姚广孝拼进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来握住了朱棣的手:“王爷,贫僧这能陪王爷到这里了,贫僧忠心的希望日后,王爷永远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贫僧也愿王爷……永生无恙。”
伴随着姚广孝落下的话音,那握住朱棣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道衍……”
朱棣如鲠在喉,悲伤和愤怒席卷向他,到嘴的话如同吞刺一般卡在喉间。
“朱烨!”一声愤吼,响彻整个王府之中。
“来人,将身在北平的那些歹人,悉数捉拿。”
“敌军奸细,格杀勿论。”
朱棣瞪着一双虎目,单手握在腰间的泣血剑上,冲着外面喊道。
“王爷不可!”
徐妙云快步冲进房内,制止了朱棣。
“其中万一有误会。”
徐妙云一直在门外,事情的始末,也都听了个清楚。
她没想到姚广孝的死竟然会给朱棣这般的冲击。
哪怕是给虎头军扣上了敌军奸细的名头,一旦绞杀了那些人,就算皇上明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地里对朱棣的处罚,也不会少。
“那两人身份摆在那里,如何谈得上是误会!”
朱棣指着依旧残留在地上的血迹。、
“臣妾只是觉得,朱烨不是那种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人。”
“这件事情,还有待查证,切不可让误会加剧。”
徐妙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就算是如此,虎头军在北平袭击本王的人,也已经是事实。”
“这些人,出不得北平。”
朱棣怒目圆睁,丝毫没有想要商量的余地。
“即便如此,王爷也不能伤了那些人。”
徐妙云叮嘱完,又看向床上姚广孝的尸体道:“如今,王爷要做的,是好好安葬大师。”
徐妙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姚广孝如今身亡,原本对她来说,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可是若是姚广孝的死,造成了朱棣和皇城那两人之间的矛盾,她反而宁愿姚广孝活着。
可姚广孝已经死了。
念在他这么多年确实矜矜业业全心全意辅佐朱棣的份上。
有个体面的后事,也是应该的。
姚广孝的后事紧锣密鼓的操办了起来。
与此同时,身在北平的郑从年,连带着手下的百余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饶是他们训练有素,面对北平的兵将,终究还是抵不过人力上的压制。
郑从年仗着自己的本事,躲过了围剿,但也只堪堪带出了几人而已。
剩余的虎头军,悉数落入了朱棣的手中。
知道自己杀了姚广孝在先,他们仅凭剩下的几人,自然是不能够营救出其他的兄弟。
郑从年不作停留,出了北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