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鬼城说是个小城,内里却更像是江湖门派的宫观,只是旁的门派宫观多占山而立,神宫却置身大漠之中、建墙为城罢了。
晨钟响起,小城中的人如玄门道观之人那般,斋沐盥洗,严整衣冠,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待到早课结束,神宫诸人便前去用膳。这之后,值殿之人给神像供茶、供水、烧香,打扫殿堂卫生。不值殿的则打拳、散步、静坐、练功。
置身其间,一切井然有序、安闲自然,倒真像是到了某个玄门宫派,外头那些由神宫掀起的血雨腥风似乎都与此无关。
然而,萧令姜更知晓眼下看到的仅是表象。他们几人如今身处外门,见到的也多是触不到机密的人。
想要真正深入神宫老巢,还需得想法子进入内门才行。
眼下虽已乔装且带了符箓为隐,可并非全然无患,萧令姜想罢,便示意几人分散潜入城中各处。
如此一来,一面可以暗中探查城中情况,将魔鬼城内的建筑地形、人口多少弄清楚,另一面,也可趁机看看是否有机会深入内门。
几人说定,便如游鱼入水,转眼间不见了身影。
若说暗中探查,没有人比可变幻模样、掩隐踪迹的尺廓更合适了。
可如今已然置身神宫,其间通晓玄术的人不少,若叫他四处游荡,不小心撞着什么高手露了行迹,那边要惊动旁人了。
萧令姜只能将这个偷懒的法子作罢。
她将四周看了一圈后,便隐在外门大殿处的角落里,观察那殿中的道士。
据她先前所看,这道士当是外门中有些地位的人物,许多事务皆是要过他的手来处理。盯着他,说不得能得些消息呢。
香炉的香即将燃尽,那道士见状正欲俯身添香时,殿外突然有人近来禀道:“执事,奎宿星使唤您。”
那道士一愣,吩咐一旁的人好生看着,而后便转身匆匆往外头去。
萧令姜眼中不由一亮,奎宿?不正是西方七宿之一么?
当初在凉州,她虽重伤了那白虎宫使,可他座下星使却如鸟兽散,加之凉州彼时正乱,也无暇顾及其他,倒叫这些人就此溜走。
还有她先前虽在各处铲除神宫势力,但总有些漏网之鱼。
萧令姜在心中算了算,眼下神宫左右使、四大宫使皆已伏法,神宫之内剩下的,也便是几位星使了。
她连忙远远地缀在那道士身后,只见他穿过外殿和层层守卫,又过了一道大门,便往深处去了,想来当是神宫内门所在之地。
有人走过,萧令姜连忙一个飞身隐到了暗处避开,等到那人走远了,她才探出头去看向内门方向。
这晴天大白日的,那道门可不好进……
她不欲打草惊蛇,只好隐在暗处静候。
等了许久,便见先前进去的那执事从头出来了,想是已经议好了事情。相较之前,此人眉眼间多了几分喜色,只是在竭力遮掩着不至于那般明显。
萧令姜望了眼内门,转身缀在他身后跟着离开。
等到回了自己的小院,那执事便再也掩不住面上喜色,伺候他的小童见状,连忙为他奉上一杯茶:“执事这般喜悦,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那执事笑着颔首,捋了捋胡须道:“确实是件喜事。今日奎宿星使……哦不,白虎宫使唤我前去,是要擢我进内门管事了。”
“白虎宫使?”小童不解,“白虎宫使不是折在那永安公主手里了么?”
执事敲了敲他的额头,一副愚子不可教也的样子:“如今几位宫使皆已不在,可对大周的诸多谋划还需人去办,神宫正处用人之际,又怎会一直将位置空着?自然是能者居之。”
“奎宿星使手段不低,往日却被白虎宫使白压了一头,他心中已然不平许久。如今白虎宫使既然已经被俘,这下届宫使,当非他莫属,此事尊主已然暗中示意,想来不日便将正式下令了……”
至于其他几处宫使,也将由其余星使补上。
神宫多年棋局虽被击溃,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在大周谋划多年,最擅长的便是蛰伏蓄力。
此次不成,大不了以后卷土重来便是。
萧令姜隐在暗处,听着那执事絮絮叨叨,倒是从中得了不少神宫信息。
等到天色暗下后,几人在约好的地方碰头,将一日所得信息汇总下来,对这城中各处情况也大概有了个了解,只余内门未得一窥了。
萧令姜看向裴攸:“你我趁夜走一趟内门如何?”
裴攸笑了笑:“自然使得。”
留下聂引三人在此处接应,两人便借着夜色向内门那处去。
到了夜间,这内门入口处的守卫自是更严了,往来巡逻不断。不过毕竟有夜色遮掩,两人行事隐蔽便方便了许多。
萧令姜施了些手段,终是成功进了内门。
内门面积并不比外门宽广,然而守卫却要比外门森严许多,沙草术石之中间或设有阵法,便是她与裴攸穿行其间,也不得不时刻当心。
不愧是神宫老巢深处。
萧令姜与裴攸对此地不熟,自然也没想着要直接摸到那神宫尊主所在处所去。两人只是在里头逛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