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与西蕃边境近年来虽多有摩擦,但两国间的商贩还是偶有往来。且沙州乃是通往龟兹的必经之地,其间各地商人并不少见。
萧令姜一行乔装打扮过后,以商贩的身份出现在此,自然也不会引起注意。
查过入城的文书,萧令姜等人便赶着驼队,叮叮当当地进了城。
他们这些人是没有行商经验的,行商的驼队进了城,总要买卖交易,否则真叫人查起来,难免会露了岔子。因而,凉州刺史特意安排了两位娴熟的行商人。这两位往日时长来往于凉州与沙洲之间,有了他们两个引路,此行也更方便些。
沙洲地处偏远,且周边环绕着大片戈壁荒漠,然而由于许多胡商会经由此地进入西蕃或大周,所以城中倒也还算热闹。
萧令姜一行人赶着驼队叮叮当当地从街巷穿过,可以时不时看到来往其间的胡商,路边的坊中还有那胡姬当垆卖酒。
绕过了主街,一行人便寻了个住处准备落脚。
引路的行商拱了拱手,对着扮作男子的萧令姜以及裴攸道:“贺七郎君,裴世子,咱们出门在外,也只能订下这样子的住处了,还望您二位莫嫌弃才是……”
抹黑了脸又遮掩了容色的萧令姜摆摆手:“无妨,一切如寻常商贩便是。”
他们是乔装打扮了来的,既是在大漠黄沙中讨生活的商贩走卒,那自然条件有限,若是过于讲究只会徒自惹人注目罢了。
因着是行商,几人挤一间房那是常有的事,他们这群行商各自一间反倒过于铺张。因而,萧令姜与裴攸挤作一间,其余几人则两三人一间。
一连几日赶路,各人都已疲惫不堪,各自早早进了房间。
裴攸脱下外裳,只着一件中衣往塌边来,瞧着已经躺上床的萧令姜,不由暗暗红了耳朵。他与阿姮往日也曾耳鬓厮磨,但如这般彻夜同床共眠倒还是第一次。
萧令姜看着裴攸裹足不前的模样,心中不由好笑,她侧过身子,一手撑着头,道:“磨蹭什么,莫非阿裴还害羞不成?”
“怎会?”裴攸清了清嗓子,压下耳尖的热意,故作从容地走到床边、上塌,整个人直愣愣地躺了下去。
萧令姜“扑哧”一声笑了,凑上前在他面颊轻轻一啄,便退了开去。
裴攸直觉羽毛般的触感仿若落到心尖,他翻身欲要凑上前,却听已经躺好的萧令姜道:“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去集市各处打探打探消息。”
裴攸心中的小火苗瞬时就这般被无情摁了下去,不过他们此遭来沙州是办正事,确实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俯首在萧令姜额上轻轻一吻,便躺了回去:“阿姮,晚安。”
“晚安,阿裴。”身畔传来萧令姜温柔的声音。
月光如水,夜色渐深,两个相伴而眠的人就这般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萧令姜一行人便往集市上去。
沙洲城内共有东西南北两个集市,各色商贩在此交易,互通消息。
萧令姜与裴攸牵了头背着货物的骆驼,去了西市,其余等人则往其他方向去打探消息。
据那白虎宫使交代,神宫便位于沙州城外的荒漠戈壁之中。然而如何去寻,却怎么也吐露不出来。
想来还是那神宫禁制在作祟,师父虽然使手段撬出了一些,然而再往下去挖,白虎宫使神魂几裂,如此也只好作罢了。
不过既然在沙州周边,便不可能全无踪迹。集市当中多是走南闯北的行商人,消息较旁人也要灵通许多,说不得能从他们处探些消息来。
一踏进西面集市,喧嚷的声音便扑面而来,驼铃叮当,叫卖声声。
“来咯来咯,上好的香料!”
“顶级的皮草!”
“红宝石嘞,有价无市!”
萧令姜与裴攸就如寻常的行商人一般,牵着骆驼一路走过看过,间或问问他们是否有货物可以交换,顺带着与他们聊些来往沙州时的见闻。
萧令姜二人在一名胡商的摊位前站定,微微俯身闻了闻他摆在摊前的香料,开口问道:“这位大哥,这几块香料倒是很不错,不知如何交易?”
那人闻言抬起头,打量着牵着骆驼的两人,只见二人一个身形挺拔,满脸的络腮胡子露出几分粗犷之气,面颊上还带着一道伤疤,另一个呢,则瘦矮一些,肤色黝黑,只一双眼睛分外灵动。
听他二人口音,当是周地的行商人。在这沙州城内,周商倒也不少见。
他瞄了瞄二人身后牵着的骆驼,用蹩脚的周语道问:“不知你们带了些什么?”
西北之地,各地商人以物易物乃是常见的事,将自己国家的特有的东西换作旁的,再运回售卖,价格往往要翻上好几番。
萧令姜指了指驼背,笑着道:“是些江南丝绸之物,不知大哥可有意?”
胡商闻言眼睛一亮,大周的丝绸可是极受西域各地权贵女眷欢迎的,那产自江南的更是难得。
他立时来了兴趣。
萧令姜一面将丝绸拿给他看,一面漫不经心地闲聊:“看大哥当是从西面而来,路上当是不易吧?”
胡商点头感慨道:“是呀,你可不知道,我这次来还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