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接住了那从轮椅上摔下的人。
看他坐在轮椅之上,想来双腿应有不便,贺令姜虽是扶着他站了起来,然而他的大半重量还是倚在了贺令姜身上。
贺峥刚要上前,楼上的婢女慌忙跑下楼,面上后怕又焦急:“郎君,是婢子没照顾好您,还请郎君责罚。”
郎君身子不便,坐在轮椅上进进出出、上上下下的难免有些不便,因而身边素来是有雀莺姐姐同云雁姐姐跟着的。
她们二人身怀武艺,从小便伴在郎君身旁。
雀莺姐姐貌美心细、善解人意,云雁姐姐沉默少言却一身好力气,有她们在郎君身边照顾着自是叫人放心。
只是今日雀莺姐姐有事未曾出门,便唤了她跟着郎君及云雁姐姐一道。
方才要下楼梯时,云雁姐姐本想先背郎君下楼,再叫人将轮椅搬下去。郎君却道自己忘了一物在雅室中,让云雁姐姐去寻一寻,留了她在这看着。
却不成想轮椅却突然向楼梯口滑去,她手上没握紧,便叫郎君连人带椅这般翻下去了。
幸好这位小娘子反应够快,否则若是真叫郎君摔伤了,她可没法交代。
看她一副惶恐的模样,那人挥挥手,轻声道:“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那婢女将眼泪憋回,红着眼睛不敢再说其他的,见贺峥已经帮忙将轮椅摆正了,她连忙上前同贺令姜一道,将人扶到了轮椅上。
“多谢这位小娘子了!”那人轻咳一声,拱手道谢。
贺令姜这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极美的男子,肌肤胜雪,如柳的眉毛下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鼻梁秀挺,唇如涂朱。
看着人笑来时,原本微微苍白的脸更多了几分明艳,美得摄人心魂,惊艳了一旁围观的人。
贺令姜见过不少相貌出众的男子,俊美如裴攸,清雅如崔述,然而如眼前这人一般能美得叫人忽略了性别的,还真是少见。
只这人似乎极其微寒,已是春日,他却仍穿了一身厚袍,裹得严严实实的。
“无碍,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贺令姜摆摆手,便要往外头去。
那人却出声叫住了她:“敢问娘子贵姓?鄙人改日再登门道谢。”
贺令姜挥了挥手:“不必了。”
男子看着她负手远去的身影目光沉沉,过了许久才低声吩咐身边的人:“我们也走吧。”
自从年前拿下一波神宫余孽之后,郢都之中便暂时又安稳了下来。
开春后更是热闹非凡,先是有春闱,新晋的取了功名的士子们让人津津乐道了许久,而后,这郢都便又要迎来另一番盛典。
三年一次的玄门大会也即将在太清观举办,届时,玄门七十二宫观中首屈一指的人才都将汇聚于此。
要说近来百姓谈的最多的,便是这個了。
贺令姜虽然并非哪门哪派的,然而她是不缘司的人,又深受掌司袁不吝看重。凭着袁不吝与太清观的关系,这玄门大会,她自然也去得。
“怎么样?跟我一道去瞧瞧?”袁不吝侧首问她。
贺令姜笑着点头:“掌司愿带我长长见识,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玄门大会,其实就是七十二宫观之间相互切磋交流,其中佼佼者既能拿下此次大会备下的奖赏,又能在玄门之中显名。
至于那些名次稍微靠后的宫观,也能借此一跃而上,显扬于一时。
袁不吝往先亦会参与此会,若其中有看得上的人物且对方又有意于此的,正好揽入不缘司。
到了玄门大会开始那日,贺令姜随着袁不吝一道上了山。
太清观建在郢都郊外的一座山脉之上,山势连绵,整个宫观足足占了好几个山头。
此次举办大会的地方自然是在主峰。
过了护宫大阵后,眼前便一下子开朗起来。
巍峨雄壮的大殿屹立在主峰之上,殿前竖着两根擎天柱,上面刻有祥云白鹤,高耸入云。
中间则空出了一大片,用作玄士们切磋交流。四周原本空旷辽阔,如今却搭起了架子,供各宫观落座休憩之用,可容纳上千人。
贺令姜等人到的时候,座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从外地赶来的,自然是在大会开始前就早早到了郢都,为自家寻个好住处。
只是宫观之中也有一等二流之分,那声名显赫的还能得以在太清观的侧峰得个小院住住,至于实力不佳的则只能在郢都寻个客栈落脚了。
因而,这些时日,郢都的各家客栈倒是赚了个盆满钵。
不缘司的地位不同一般,到底是代表着朝廷,因而便被安排在最靠前的地方,紧临的便是东道主太清观的主位了。
等到袁不吝落座后,贺令姜才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
一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人。
这般多的人,太清观自然要耗费不少心思安排好宾客们的饮食起居以及安全问题,因而那些小弟子们可以说是各个忙得脚不沾地。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与会的宾客们尽数入座,原本闹哄哄的环境这才渐渐静了下来。
远处有高高的唱声